黑影知道外面正在紧锣密鼓地布置,但心中的傲气却让他视而不见:“谈什么?”
狄进道:“首先当然是江南旧案!能让包希仁束手无策,至今也没有头绪的案子很少见,能让你这位江湖人,不得不依靠官府力量来寻人的,更不多见……这样的案件无论是为了破获真相,还是兴趣使然,都值得人进一步查探!”
黑影道:“你去过江南?”
狄进道:“从未去过,我是河东并州人士,至今来过最南方的,也就是京师了……”
黑影不太信:“既然是这样,你凭什么破案?远隔千里之外,听听一群不知真伪的讲述,就自以为能破了当年那错综复杂的奇案?”
狄进道:“如果没有包希仁的参与,我确实不会涉入此案,但亲临现场的职责,他已经完成了,我相信即便我亲自走一趟,也不见得能有更多的线索,何况现在还引入了阁下这位当事人,为何没有破案的机会?”
“原来是想从我口中探明真相……那你要失望了!”
黑影傲然道:“且不说凭外面那群废物,能不能拿下我,世上没有人能强迫我做事,我不愿意说,就绝对不会说!”
狄进淡淡地道:“不妨这样,我大胆做出假设,你来回答是与不是,如果我假设错了,就结束你我此次的交谈,如何?”
黑影语调一扬:“你怎知我不会故意否认?”
狄进道:“阁下不是那等输不起的人物,我信得过你!”
“呵!好啊!”
黑影有了兴趣:“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我倒要听听你这个从未去过江南的神探,如何能假设破案!来吧!”
狄进稍作沉吟,开口道:“齐大此前说过,崔致庸杀了‘陷空’一次,‘陷空’又杀死了崔致庸,这句听起来不可思议的话语,从齐大的视角来看,并不假,对么?”
屋内顿时一静。
黑影显然没有想到,这位一开口就是如此尖锐的话语,面庞笼罩在黑暗中,看不真切,语气里却很明显地流露出森然之意:“不错!”
狄进道:“那个被崔致庸所杀害的‘陷空’,和你自然不是同一人,但你和那人有着一脉相承的关系?”
黑影语气冷静下来:“确实有!”
狄进道:“一个人偷盗珍宝,可能只是兴趣使然,享受刺激的盗宝过程,可数十年来的传承盗宝,就一定别有目的,是么?”
黑影沉默少许,冷冷地道:“是!”
狄进听着对方的口气,知道不能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入下去了,转换了另一个角度:“当年的真相对于你来说不是秘密,却要一心找到齐大,此人的身份,显然不止是一个护院首领那么简单,对么?”
黑影语气稍稍缓和:“对!你看得倒准!我也不妨告诉你一件事,‘齐大’的本名叫崔琦,行次第一,可惜却是庶出,后来连姓氏都没保住……”
狄进目光微动:“崔琦?他和崔致庸是什么关系?”
黑影道:“崔致庸虚伪多疑,岂是谁都能委以护院首领之职,替其看守那些宝贝的?崔琦当然是崔致庸的庶出长子了!”
狄进微微点头:“所以此人知道的内情,比预料中还要多,崔致庸惨死后,他反倒被保了下来,来到京师做了管事!”
黑影主动问道:“阁下觉得为什么?”
狄进淡淡地道:“崔致庸离奇身亡后,当地流言蜚语,致使他的家人搬离,背后颇有蹊跷!崔氏搬离江南,就代表着崔致庸偌大的家业不得不变卖他人,这其中又有多少人在背后获利?身为其庶长子的崔琦,却又似乎得到了江南那边的关照,这其中的关系很值得推敲!不过相比起这些,我还有另一个疑虑……”
黑影道:“什么疑虑?”
狄进道:“你之前说过,崔致庸坐拥巨富,每每灾荒之年,都是崔家取出最多的米粮,施粥救济灾民,不知活了多少人命,故而是受百姓爱戴的大善人,这件事不是谣传吧?”
黑影又哼了一声:“不是谣传!”
狄进道:“你刚刚又称其为‘虚伪多疑’,语气里多有不屑,显然并不认可崔致庸的善人之名,那么在阁下看来,崔致庸如此为之,只是为了赢得美名么?”
“当然不是……”
黑影脱口而出,然后反应过来:“这不是大胆假设吧?你想要套我的话?开始提前审问了?”
狄进心想你反应是真的快,淡淡地道:“这自然是假设,每个人的行为都要遵从一套规则,如地方大户,首倡三善,铺路、修桥、兴建学堂,荒年取出米粮,救济灾民,是吃力不讨好的行径,与当地其他屯粮高卖的商贾更有冲突,如果崔致庸真是虚伪之辈,只求美名,何必要做这等事呢?”
黑影被安抚住,冷笑一声:“不愧是神探,深谙人心,崔致庸被那么多江湖人感佩,正因为他确实有善举,不过这份善举背后的目的是什么,恐怕常人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