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大家坐在经房里的一番商榷,洛桑的家人们还是给他那尚未成立的“捷捷赢”快递公司入了股。
欧桑是最大的股东,一拍大腿直接拿出了十万块钱,阿兰额母就算是跟着老公一起。达甲和丽玥投了三万。和卢致老人的三万块一样,那也是两位老人家存了一辈子,至今也舍不得花的“私房钱”。
洛桑的阿热们,格汝和央金,各出资三万,这样洛桑的本钱就有了十九万。
时间已晚,家庭会议就要结束,欧桑决定今夜大家就先散了,余下的细节问题等明日再找机会商议,我却没法等到明天,急忙拉开随身携带的腰包,又取出了用纸包着的一万块钱。
这一次我没直接把钱交给洛桑,而是放在了欧桑的面前。
“欧桑大叔,”我诚恳地说道:“捷捷赢这名字是来自于我的剧本,我想如果我提出和你们一样入股洛桑公司的要求,你们是不应该反对的。再说,这钱比投资具有更大的意义,既表示感谢,又表示赎罪。”
“啊?”欧桑吃惊地望着我,其他家人也听得很不理解。看来雷龙皮卡与我的关系,洛桑确实是一丁点也没透露给家里。
洛桑还想阻拦我,一个劲把我往旁边拽,又对欧桑说:“额爸,你别听许大哥的,我感谢他的好心,可他自己经济上也不宽裕,这钱留着还有很大的用处呢。”
于是欧桑又要给我把钱推回来。这时我还能等吗?不顾洛桑反对地说道:“别瞒了,欧桑大叔,我之所以能和洛桑认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给人偷走的新车买家是我。”
“啊?!”
这一次,经房里所有人都震惊了,难以置信地望望我又望望洛桑,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和我之间的“秘密”,终究是让家人知道了,洛桑的反应不再那么激烈,缓缓地对大家说:“许大哥只是从盗车贼手里花便宜钱买了那辆车,那时他根本就不认识我,也不知道车的来历,所以那件事怎么能怪他呢?你们说是不是?”
欧桑呆愣许久,醒神后用粗粝的大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洛桑的话很有道理,许杰,就算你不买那辆车,盗窃团伙也会卖给别人,这件事的根源呀,不在于你,你也没必要自责,更别把话说那样严重。”
其实欧桑在听了我和洛桑之间发生的故事后的反应,我在说之前就猜到了,此时得到验证,尽管感动,也一点不吃惊。只是“入股”的决定不会改变,我将身上仅剩的一点钱交给洛桑,是必须的。
洛桑却始终不肯收钱,欧桑夹在中间两边为难,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就在这时,达甲又开口了,他说:“我记得呀,祖辈上跑马的时候,时局不好,到处兵荒马乱的,马帮就算走在大山里,每个人的心也是高高悬着,说不得就啥时候有山匪钻出来打劫,大家伙儿可都是拎着脑袋讨生活的。所以不管是马帮内部,还是马帮之间,都很团结,只要有困难就会相互帮忙,哪怕在路途上遇到不认识的人,也不会不打招呼就过去。要不是这样哟,恐怕山里每年死掉的人更多,光连骡马带货再带人摔下悬崖的,就数不清了。”
老人用夹生汉语语重心长地说出一番话,乍一听仿佛与我给洛桑投资无关,可若是细品,就能体味出他深藏于其中的思想,那就是一个“互助”的概念。
我因为遭遇了人生挫折而产生“避世”的念头,跑来川西导致了一系列事件的发生,洛桑出现在折多山里救我一命,又凭借他的乐观精神开导我,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应该才是我想入股“捷捷赢”的原因,与“赎罪”无关,当洛桑有难时我伸出援手,他也不应该拒绝。
老达甲的意思,连我都能听明白,洛桑就更不用说了,于是犹豫起来。
欧桑微微一笑,说道:“许杰对洛桑有这份心意,洛桑就不要推辞了,没必要搞得那样疏远嘛。这样,这一万入股的份子钱,我替洛桑收下。总之从此你们两个就是风吹雨打也不散的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一直头疼的事,就这样顺利解决了,我的内心感到一阵轻松。
忽然之间,我又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交给洛桑的一万元,算是小雨资助我“采风”的钱吧?假如她悄悄留在我背包里的钱能起到这样有意义的作用,我的负罪感是不是真能减轻一些?
不过一转眼,我又开始鄙视自己,为自己的自私感到汗颜。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我才不会一味地只为自己着想,不管做什么,第一个想法都是要为自己开脱?
当我坐在嘉绒藏民的克莎民居里享受美食,又体验着这一少数民族独特的文化与习俗时,小雨人在哪里?又在做着什么?又是两天过去,我这段时间的生活,是不是真的该给她一个交代了?
接下来的几天,洛桑陪着我在脚木足河沿岸游览观光,领略大自然赐予人类的各种风景有多么奇美,并体会这一处远离城市的世外桃源中,弥散自远古神话的那神圣而安宁的气氛。
我感叹在这个地方,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