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柔年芳十七,与薛清漪同岁。
父亲是延平郡王,母亲是皇室长公主殿下,二人成婚后,长公主先诞下嫡长子,第四年诞下嫡长女云柔,只可惜云柔先天不足,幼时起就体弱多病,让长公主夫妻二人多有费心养育。
虽则身体不好,但云柔也算受尽父母和兄长的宠爱长大,直到她十三岁时,长公主突然暴毙,同年秋,兄长意外从马背上坠落,头部恰好砸在一块巨石上,当场身亡。
为此,延平郡王伤心欲绝,几乎一夜白头,云柔也日日以泪洗面。
两年后,云柔十五岁生辰刚过,延平郡王率军平叛,凯旋而归。
他带回来一个神秘的女子,此女是他在战场上救下,容貌生得娇媚动人,不但懂得医术,令延平郡王满头白发又变成了青丝,还懂得看相卜卦,甚至能预知未来。
“她见到我的第一眼,就说我天生命格不好,乃克父克母克至亲的天煞孤星,说母亲与兄长之死,都是被我害的,我越是长大,对父亲的伤害便越深,提议将我送到远离京城的一座道观中清修,或许能改变自己的命格,这样的荒唐之言,父亲却像鬼迷了心窍一般,竟是信了!”
就这样,云柔被送走,一去就是四年之久。
而在这期间,这女子嫁给了延平郡王,成了云柔的继母,女子一直带在身边、与前夫所生的女儿,则成了王府嫡女,甚至延平郡王还为这个继女请封了郡主,完全将云柔这个亲生女儿抛之脑后,渐渐遗忘。
直到不久前,延平郡王突然写信给她。
他说她的继母算到她如今命格已变,成了大富大贵之人,可以回家了,便派了人前去接她。
之后,便是今夜暴雨声中,有蒙面人突然闯入,杀了云柔。
此时,云柔艰难说完这些,便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抬手拉住薛清漪的衣袖,流着泪说道:“母亲暴毙之前就曾悄悄告诉过我,说若她遭遇什么意外,凶手一定是当今圣上,也就是我的亲舅舅,人皇苏忌!她让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更不要告诉父王!显然兄长也惨遭人皇毒手!至于今夜害我之人,除了如今的延平王妃涂山幽,不会再有他人了。
“自从她来到王府,我的命运皆牢牢握在她的手中。
“此次她说动父王接我回京,也根本不是因为我命格变化,而是因为我自幼便与祁王有婚约,她想骗我回京,在路上杀掉我,好叫她那个女儿顶替我嫁给祁王!”
“我这一生,十三岁之前在父母身前承欢膝下,之后便身不由已,命运如何全不由我。我不想报什么仇,我只是,觉得不甘心……凭什么老天就偏偏将我生成是女儿身?又凭什么又叫我这般柔弱,毫无自保的能力,落得如此境地?”
云柔说到这里,突然猛地吐了口血!
“小姐!”一旁的丫鬟见此,又心疼又害怕,眼泪根本停不下来。
薛清漪则没有出声,只轻轻为她擦掉嘴角的鲜血,安静地等到他平复下有些过于激动的情绪。
片刻后,云柔感激地望着薛清漪,惨然一笑道:“涂山幽并非寻常凡人,我又岂能让姑娘以身犯险为我报仇?人皇弑母杀兄,涂山幽害我性命……这些仇,若有来世,我自己报,就不劳烦姑娘了,只是平儿是我母亲为我留下的人,自小待我忠心耿耿,还望姑娘能帮忙安置好她,如此,云柔便感激不尽了……只是,姑娘的恩情,云柔也只能来世再报了……”
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最终闭上了眼睛,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见此,薛清漪抬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你家小姐,已经安息了。”
薛清漪神情微凝地沉声说道。
云柔无疑是从富丽堂皇的温室中诞生的一朵娇花,只可惜她还来不及绽放,便就此湮灭了。
“小姐!”丫鬟平儿一听这话顿时扑了过去,又爆发出一阵惨痛至极的哭声。
薛清漪退到一旁,留给主仆二人最后告别的时间,只待片刻后,为云柔超度,助她转世投胎。
她走到窗前,望着暴雨中京城的方向,无声感慨。
然而突然,远处一簇簇绿幽幽的火光突然亮起!
薛清漪眉头一皱。
这样大的雨,怎么会有火?
此时,这些火光就像是受到某种感召一般,不断地靠近、靠近,直至近前,她才终于发现这些并非寻常凡火,而是,鬼火!
薛清漪又仔细一看,便见一只只鬼魂正穿过浓密的雨滴,不住地往此地涌来,一时间使得一阵阴风平地卷起,不过片刻的功夫便鬼气森然!
怎么会这样?
“小、小姐!”这时候,身后丫鬟平儿骤然发出一声惊呼。
薛清漪扭头一看,登时一惊!
只见云柔的尸体突然飘直半空,而她的腰间玉带上,一块莹白玉佩随之漂浮在上方,发出的一阵阵乳白色的亮光,将她整个都笼罩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