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候爷去太原时,还是残冬将近,等再回京,已是期年的立夏时分。
回到京城, 卫候爷自是不等先回府,便一身戎装, 直接打马进宫面圣,在御书房向安平帝奏对完太原兵事, 安平帝又留卫候爷陪侍用膳,等到事毕,卫候爷再回到公主府时,已是下午辰光时分。
李眉得了信儿,早领着宫人等在朝阳殿前,看到卫候爷跨着院门进来, 忙不迎迭上去, 拥卫候爷进到殿中, 也不用宫女, 自个亲自伺候卫候爷更衣, 卫候爷脱着衣裳, 展眼没看到卫东阳, 奇道:“臭小子怎么不在?”
李眉正替卫候爷解腰扣,一听来气,酸道:“他现在,哪里还有在我眼前的功夫呢?”
卫候爷还当卫东阳又出去外头胡混了,正要发火,让人去把卫东阳给揪回来,一旁捧着衣裳的含真看卫候爷脸上神色不对,忙道:“世子爷在徐姑娘那边呢,大早起来,世子爷做完功课,陪着公主等了候爷半晌,不见候爷回来,午膳后便过去徐姑娘那里了……这个时辰,怕是在跟徐姑娘拆招呢……候爷可不知道,世子爷如今厉害了,徐姑娘都夸世子爷青出于蓝呢……”
卫候爷闻言,由怒转喜,又觉得不可思议,不太相信的问李眉:“真的?这怎么到像换了个人?!”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李眉看卫东阳一日赶一日的长大,离她越来越远,那些卫东阳曾经赖在她怀里撒娇的情景,仿佛都是前世的光景一般,心里又是欣慰又是失落,一腔的郁闷心绪正找不到撒处,见着卫候爷,虽夫妻久别重逢,心里高兴,却依旧忍不住恨气道:“换了个人,不正好趁了你的心了。”
李眉口气里夹酸带醋,卫候爷听着不对路头,嘿然笑而不语,等换好衣裳,卫候爷也不让人去传唤卫东阳,略哄了哄李眉,便哲身过府,想说赶到宛香院亲眼看看是个什么光景。
然而不等到宛香院,卫候爷只走到书房院外,就见庭院中,卫东阳和徐婉在对练拆招,两人你来我往,正打得势均力敌。
卫东阳长变了许多,身量抽了两个头,肩背也宽厚了不少,身上那种稚嫩的少年姿态褪得不见了踪影,五官眉目却更添精致,凤目斜飞,鬓若刀裁,眼角眉梢,凭添了股凌厉之气。
徐婉身量也抽了条,但模样气质到没怎么变,只皮肤白了许多,蛾眉间多了股蕴秀圆润。
卫候爷以前虽然一心盼着卫东阳早日成材,但时隔一年半,回来见卫东阳真如他预想那样,有了男子的风骨,心里到跟李眉差不多,没来得及感到与有荣焉的骄傲,倒先泛起了股莫名的失落感。
过着招的徐婉和卫东阳,看到卫候爷走来,忙停住手,候在边上的方青和含月,赶紧上前接了两人手中的棍,众人齐齐给卫候爷行礼,卫东阳看徐婉一脸的汗,拈过边上小幺捧在盘里的绸帕,先递了条给徐婉,随即才再取了条自己擦脸。
这种凡事都先让着徐婉的情景,卫东阳一年来做得多了,院中一干下人从开始的惊讶到如今的习以为常,看着都没什么反应了,到是卫候爷初见,眉头不自觉的挑了挑。
酷暑骄阳,虽日头偏了西,热气还炙烤得很,众人让进东厢明间里坐,等卫候爷主座上坐了,小幺端了茶来,卫东阳接过,亲自捧着递给了卫候爷,便要转身进里间去擦身子换衣裳――这是卫东阳着实改不掉的公子哥毛病,回回一练完功,必得净身更衣。
卫候爷一进屋,就看出东厢里大变了个样子,里外都是卫东阳的东西,转念间便明白卫东阳住到这里来了,卫候爷嘴角抽了抽,刹时到品出刚才李眉口中的酸意从何而来了,心下莫名失笑,卫候爷叫住要走的卫东阳,道:“先别去换衣裳了,出去跟爹过几招……”
卫东阳嫌弃的抬了下袖子,道:“累了,明天再陪你练。”
正说着,一个家人打着趟进来回禀:“大少爷,二少爷赶来家了,正在府门外卸车下马呢!两个少爷给世子爷带了好东西回来,叫小的请世子爷赶紧出去厅上看呢?”
闻言,坐在椅上的徐婉便站起来,要回跨院去,卫候爷本欲想叫徐婉不用避开,一起去外头看看也无妨,但见徐婉也是一身汗湿,便没说,笑着让徐婉下去更衣,回头晚上跟着一道家宴。
徐婉点头答应,领着含月去了,卫东阳由小幺儿伺候着擦了身子,换了衣裳,便同卫候爷一起走到外头厅上,只见家人们还在一箱箱搬台东西,都是草原塞外常得,京中却稀罕昂贵的各种皮草,人参,鹿葺,熊胆等物。
卫东川和卫东溟身为行伍之人,都长得高大雄壮,两人在太原大同任都司指挥仪佥事,已有好几年未能回过京,这次升转随卫候爷回来,后面也得几年不用再走了,看到长得都快同他们一样高的卫东阳,啧啧称奇,卫东川失落的道:“哥走那年,你还闹着要在我脖子上骑马呢!怎么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卫东川和卫东溟因是养子,又比卫东阳大太多,卫东阳跟他们比不得跟卫东宇亲近,不过兄弟间感情却是没得说的,卫东川和卫东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