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原先也是这么想的,但……但……”皮肤黝黑的孙捕头瞅着陈府尹,迟迟没往下说。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成体体统。”陈府尹撩了袍子在椅中坐下,不悦地喝斥着。
“是。”孙捕头吸了口气,道:“卑职去了方才得知,那是荣王的一处别院,现在那个管家嚷嚷着要去见荣王殿下。”
“蹭!”刚刚落座的陈府尹以与他体型不相符的速度从椅子中跳了起来,下巴的肉颤动不止。
他脸色苍白的地指着孙捕头道:“你……你再说一遍。”
孙捕头咬牙道:“回大人的话,那是荣王的宅子。”
“该死的狗东西!”陈府尹气得满脸通红,大殿下那边还没应付过去,如今又来一个荣王殿下,最近这是怎么了,哪哪儿都犯冲。
陈府尹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阴沉着脸道:“你去一趟,给那管家赔礼道歉,多说些好话,让他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莫要惊动了荣王殿下。”
孙捕头苦着脸道:“卑职去过了,那管家不肯,甚至……甚至已经遣了人去禀告荣王殿下,卑职实在没办法,只能来禀告府尹大人。”
陈府尹听得目瞪口呆,他知道事情麻烦,却没想到竟麻烦到这个地步,看到这一趟是免不了了。
想到这里,他没好气地喝道:“还不赶紧下去备轿子,等本府处理好这件事,再跟你算账。”
孙捕头唯唯诺诺地应了,下去备轿。
不一会儿功夫,两顶官轿从府衙抬出,往着南城的方向一路行去,前面那顶是陈府尹,后面稍小一些的,则是刘少尹,他也被拉了过来。
在陈府尹的迭声催促下,轿夫抬得飞快,只花了平日一多半的功夫,就到了孙捕头说的那处宅子,红墙青瓦,大门高阔,颇为气派。
这京城的东面住的大多是达官贵人,而这城南则是富户商贾聚集居住的地方。
富户有钱,宅子自然也是能多气派就修得多气派,所以这处宅子看着并没有太过起眼。
这会儿,宅子门口围满了人,里里外外好几层,轿子过不去,只得下轿步行。
“让开让开,府尹大人到!”面对孙捕头的喝斥,看热闹的百姓赶紧让出一条道来,让陈府尹一路来到宅子前。
围站在最里面的衙差看到陈府尹以及他后面的刘少尹,纷纷松了一口气,拱手行礼过后,便自动自发地退到一旁。
陈府尹的目光在他们身上狠狠扫过,随即落到坐台阶上的一名蓄着八字须,身穿酱色袍子,面容削瘦的中年男子。
这会儿他正捂着右手小臂,袖子血迹斑斑,脚下凝了一滩小小的血泊。
孙捕头小声道:“大人,他就是此处的管家,姓何。”
陈府尹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朝四下看了一眼,严肃地道:“你们一个个怎么做事的,本官让你们找人,你们可倒好,竟然做出伤人之事;说,是谁伤的人?”
一名精壮的衙差上前一步,惴惴不安地道:“回大人的话,是小人。”
“说清楚些,为何无故伤人?”
见陈府尹问话,那衙差一脸委屈地道:“小人不是故意的,当时他不肯让我等进去,就起了争执,一时气上头,想拿出刀吓唬他一下,哪知……哪知就给伤到了。”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小了下去,显得底气不足。
“混账东西,回去再好好处置你!”
陈府尹怒斥了一句,上前几步,抱拳朝那蹲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的何管家道:“实在抱歉,本府手底下的人一时鲁莽,伤了你,本府代他向老弟赔个不是,还望老弟大人有大量,莫要跟他一般见识。”
这番话,陈府尹说得极为客气,甚至可以说是谦逊了。
也就因为何管家背后还有一个荣王殿下,否则以他顺天府府尹的身份,怎么可能亲自来这里,还一口一个老弟。
何管家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般轻视的模样,令陈府尹甚是气恼,但他城府极深,并未发作,转而对孙捕头道:“一个个地还愣在这里做什么,没看到何管家受伤了吗,赶紧去请大夫过来。”
“不必了。”一直没吭声的何管家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嘶哑,“小人身份卑微,不敢劳动顺天府的大人们。”
说是卑微,言辞之间却没有丝毫卑微之意,反倒充满了恼怒与嘲讽。
刘少尹上来打圆场,和颜悦色地道:“本官知道何管家心里憋着气,这件事,确实是我等没有处理好,但他们也是为了公事而来,大家一人退一步,就别僵着了。”
何管家挑眉打量他一眼,“依着这位大人的话,还是我不懂事了?”
“要官不是这个意思,都是一场误会,误会。”刘少尹赶紧解释。
“呵呵。”何管家指着衙差道:“这帮人凶神恶煞般的敲门,非要进去搜查,我不答应,就拿刀砍人,若非这一身的差服,小人还以为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