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胡一卦的话,陆江眼神越发锐利,待到后面,几乎如同两把出鞘的利剑,寒芒迫人,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沉声道:“胡先生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胡一卦没有理会他的话,继续道:“如果陆统领想知道陛下的态度,那么老夫现在就可以告诉你,陛下会将错就错,责令你沿着老夫人那条线查下去,直至坐实老夫人散播童谣,非议陛下之罪。”
陆江沉默了下来,许久,他挤出一句话干巴巴的话来,“妄自揣测陛下,乃是大错,若我将今日之事,告诉陛下,纵是胡先生你,也要受责;再说了……这并不合常理。
既然陛下对老夫人感情这般深,又怎可能坐视她被冤枉,说不通。”
胡一卦笑一笑,将半空的茶盏往常喜的方向递了递,后者会意地提了茶壶,随着壶柄下压,一条银白如炼的水练准备注入茶盏之中,沏至八分满,不多也不少。
“陛下年纪大了,对名声看得越发重了;当年的事情,是陛下一生之中最大的污点,一旦传扬出去,必定声名扫地,甚至百年之后,还要遭人唾骂。
知道那件事情的人不多,且大都已经成了不会说话的死人,活着的屈指可数,而江老夫人就是其中之一。”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皇陵里面哭叽叽”这句话指的又是谁,先帝吗?
一连串的疑问浮到陆江嘴边,后者以莫大的毅力忍住,没有问出口,饶是这样,他脸色也变得利害,那双上百斤的刀剑也能够稳稳拿起的手,这会儿正在不住颤抖。
离开这里,不能再听下去了!
陆江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但屁股就像生根了一样,怎么也提不起来,因为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如果,梁帝为了隐瞒当年的事情,狠心到连曾为乳母的江老夫人也要杀,那自己这个神机卫统领又岂能活着?
难怪胡一卦笃定地说自己若是直接进宫,这官就做到了头,呵呵,何止是官到头,连命也到头了。
陆江越想越惶恐,冷汗涔涔,心底甚至生出一种想逃的冲动,可是……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做为逃犯的他,只能如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东躲西藏,整日担惊受怕;
再者,他逃了,家人便会受到牵连,男的充军流放,女的充入教坊司,沦为官妓。
思来想去,竟都是死路一条。
怎么办?怎么办?
陆江在心里拼命的重复着这三个字,无奈他的脑子早已成了一团浆糊,又哪里能够思索的出对策。
“陆统领现在明白老夫为什么让常喜带那句话给你了吗?”胡一卦的声音犹如一道惊雷,劈开了挡在陆江头顶的黑雾,令他眼睛一亮。
胡一卦既然将他唤来,又说了这么许多,显然是有对策的,有这么一个智者在,又何必自己费脑子呢。
想到这里,陆江连忙起身,朝胡一卦深施一礼,恳切地道:“请先生救一救陆某!”
“坐下说话。”
这一次,陆江很听话,当即落坐,摆出一副恭敬聆听的姿态,再没有了之前的不耐。
……
等陆江从胡府出来的时候,京城已是完全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一盏盏灯笼悬挂在门前,映着晚归的行人与那一座座青瓦白墙的宅院。
“驾!驾驾!”
陆江打马往皇宫的方向飞奔,这样的动静自然引来了巡逻士兵的注意,但在看到陆江的令牌后,顺天府衙门的差役纷纷避让,任由其飞驰而过。
就在他们准备继续去别处巡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响起马匹嘶鸣,以及重物倒地的声音。
巡逻的衙役愕然回头,陆江连人带马倒在地上,在一人一马身下,是大片大片的血迹。
“有刺客!快示警!”
随着这句话,一众衙役从惊愕中醒过神来,纷纷拔出腰间配刀,其中一名衙役则从怀里掏出示警用的穿云箭,随着盖子拔开,一点殷红飞射上夜空,在半空中炸开,染红了半边夜空。
另几名衙差匆匆奔到陆江身边,马脖子中箭,已经断气了,陆江则是背后中了一枚箭矢,这会儿已经昏过去了,好在气息尚存,赶紧将他抬到一旁的客栈里,也不敢拔箭,只能一边捂着伤口一边派人去请大夫。
余下的人,则根据箭射出的距离,封锁了这一带,不许任何人进出,违者一律抓起来。
客栈掌柜被吓得瑟瑟发抖,与几名值夜的店小二躲在柜台后面瑟瑟发抖。
不一会儿,巡逻其它几区的衙差先后赶到,一并赶来的还有在暗中巡逻的神机卫,他们也负责暗中保卫京城,但通传情况下,并不出面,所以这次也只来的两人察看情况,结果发现中箭行刺的竟是自家统领,又惊又怒,不敢耽搁,赶紧禀了上去。
翌日,天色微亮,梁帝在宫人的侍候下起身,正用早膳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