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儿,你告诉姑姑,是不是非要娶柳青鸾不可?”在短暂的沉默后,翊阳神情严肃地问着,捏在手里的帕子被悄然攥紧,尽管赵恪的行为已经给了她答案,但心里总归还有一丝期盼,希望后者能够幡然醒悟,迷途知返。
迎着翊阳的目光,赵恪一字一字说出自己的答案,“若不能与青鸾相守,此生犹如虚度。”
听着这个回答,翊阳眼底掠过深深的失望,到底还是没有等到那个希望的回答,可惜了……
正当翊阳在心底里默默叹息之际,搁在膝上的手突然被一只温暖的手掌握住,抬眼看去,是徐晋之,他正忧心忡忡地望着自己,想必是唯恐自己又因为赵恪的不懂事而控制不住脾气,又一次伤了姑侄情份。。
翊阳心中一暖,无论旁人如何,也无论世间是否沧海变沧田,至少……驸马会永远守在她身边,生生世世地守候着。
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想到这里,翊阳一扫心头的阴霾,就连原本凌厉的眉眼都温柔了许多,她弯眉一笑,这也是得知赵恪失踪后,翊阳第一次笑。
徐晋之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与翊阳夫妇多年,早已心灵相通,瞧见这个笑容便知道翊阳已经克服了心中的魔障,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他再担心了。
果然,翊阳那厢已是调整了心情,神色平静地问道:“可否告诉姑姑,为何恪儿会如此钟爱柳家小姐?”
赵恪低头想了一下,道:“恪儿与青鸾,就像姑姑与姑丈,一个字甚至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彼此心里所想之事;恪儿与太子妃之间,从无这样的默契。”
若换了以前,听他拿诡狡多端的柳青鸾与自己相提并论,翊阳定会勃然大怒,但这会儿,她只是淡淡一笑,“所以你是觉得姑姑给你选错了太子妃?”
“恪儿不敢。”赵恪连忙道:“恪儿知道,姑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恪儿好,石氏是诸女之中最合适做太子妃的,在这件事上,恪儿也从未怪过姑姑,只是希望姑姑可以成全恪儿与所爱之人在一起。”顿一顿,他又急忙补充道:“青鸾说过,只要能与恪儿在一起,并不介意侧妃之位。”
看着被柳青鸾耍得团团转的赵恪,翊阳心中掠过一丝无奈,这个侄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相信人,只当别人都与他言行如一,所思即所言;也怪自己,这些年来将他保护的太好,犹如温室的花朵,不知世道险恶,人心可怖。
可是,随着他离九五之尊的位置越来越近,危险也会越来越多,她既要防着那些心存恶意的人,又要顾及梁帝对赵恪的看法,这样的两面夹击,会让她疲于应付,到时候未必还能护得赵恪周全。
这样想来……让柳青鸾嫁入东宫,或许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在赵恪承继帝位这件事情上,她们的立场是毋庸置疑的统一;至于赵恪登基之后,柳青鸾会不会搅乱后宫,生出别样的心思来,那是后话了,而且……她也没打算让柳青鸾活到那个时候。
这般想着,翊阳脸上的神情又温和了几分,“既然这般喜欢,以前怎么从未与姑姑提过?”
“那时候我二人虽互有好感,但青鸾与婚约在身,所以一直都是发乎于情止于礼,不敢有所逾越,甚至恪儿也想过不再相见,以免越陷越深;可是……”赵恪叹息,“恪儿真的做不到,每每思及此事,都心痛如绞。”
“青鸾知书达理,才貌皆是顶尖,江行远不过是一个商人,又岂能配得让青鸾,也不知当年柳老爷子怎么想的,竟订下这样的婚事,也不怕误了自己孙女终身。”
“我本打算巡视归京之后,就与母妃和姑姑提这件事,结果中途接到青鸾的信,说江家老夫人登门退亲,令她沦回京城的笑话;这事虽说坏了她的名声,但于我却是一桩好事,至少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请求父皇赐婚,可是……”说到这里,他瞅了翊阳一眼,止住了嘴边的话语。
“可是我强行给她指了婚事,对吗?”翊阳面色平静地接过他的话,看不出是喜是怒。
“是。”赵恪轻声回答,随即又拉着翊阳的手哀求道:“姑姑,我从未求过你什么事,只求你这一回,好不好?”
翊阳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这是求吗,逼还差不多。”
“我一时心急,所以才……做了糊涂事,并非故意要惹姑姑生气。”提到自己私回京城的事情,赵恪有些心虚。
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翊阳心头一软,“罢了罢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但我提醒你,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绝对不会有下一次!”赵恪急忙答应,等了一会儿不见翊阳说话,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我与青鸾的事……姑姑答应了吗?”
翊阳叹了口气,反问道:“我还能不答应吗?”
听到这话,赵恪心头涌起一阵狂喜,结结巴巴地道:“姑姑这是……这是答应了?”
看到他这副模样,翊阳又好气又好笑,“瞧瞧你这样子,哪里像一国的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