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是你长辈,你怎可这样说话,还不快道歉。”翊阳的喝斥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更加激起赵恪的叛逆之心,脸上满是讥诮的冷笑,“他算什么长辈,不过是夫凭妻贵罢了,若不是因为娶了姑姑,这里哪还有他站的份。”
“你……”翊阳气得浑身发抖,竟是说不出话来,赵恪是她看得长大的,自幼读圣贤书不说,更受着宫里最好的教习,一言一行皆以储君的要求教导,而赵恪本人的性格也趋于温和,所以给人的形象一直都是谦逊温和,从未有过这样激烈苛刻的言辞,简直犹如市井上对骂的粗汉子,让她怎能不惊。
“太子年少,难免有冲动失言的时候,公主莫要当真。”徐晋之担心地看着翊阳涨红的脸庞,唯恐这样的大起大落会影响她未愈的风寒;相较于翊阳的动怒,他倒是没怎么生气,自从他娶了翊阳之后,类似的话就没有在耳边绝迹过,若要较真,这肚皮怕是早就气破了。
翊阳深吸了几口气,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也不理会徐晋之,只难以置信地盯着赵恪,颤声道:“你……你怎可以这样说话,这么多年的圣贤书,这么多年的规矩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狗肚子里吗?”
“我说得皆是实话,若姑姑觉得不中听,那就当我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赵恪梗着肚子,竟是半点也不觉得自己错。
翊阳胸口不断起伏,脸上更是忽红忽白,垂在身侧的手紧了松,松了又紧,可见是气到了极处。
徐晋之见气氛越来越不对,赶紧上前打圆场,“好了好了,一人少说一句,你们两个可都还生着病呢。”
徐晋之的话令赵恪一怔,待回过神来后,他疑惑地道:“姑姑也生病了?”说话间,他想起自己刚才的态度,不禁生出几分内疚来,嗫嗫道:“我……我不知道呢。”
徐晋之刚要说话,却被翊阳抢了先,只见她满面冷笑地讽刺道:“你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那柳家小姐,又哪里瞧得见我这个姑姑……”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激烈的咳嗽,直咳得满脸通红,连腰都直不起来。
徐晋之扶着她在床边坐下,心疼地道:“你瞧瞧你,说话就说话,动这么大气做什么,万一因此加重了病情岂不是让太子内疚吗?”
翊阳心头一颤,但还是别过脸倔强地道:“他哪里会内疚,这心里头怕是巴不得我死了才好!”
“不许胡说!”一向和颜悦色的徐晋之在听到她这话后,顿时沉下了脸,语气亦是少有的严厉。
成亲二十年,他什么事情都可以容着翊阳,宠着翊阳,唯独不许她提及一个“死”,这是他的逆鳞,连翊阳都触碰不得的逆鳞。
死……
这个字充满了晦气,却又再寻常不过,说实话,这些年直接或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不知凡己,早已经习惯了;可他从来不敢将这个字用在翊阳身上,他太在乎翊阳了,那就是他的命,所以别说是提了,就连想一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若……真有那一日,他不敢想像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恶魔?疯子?还是行尸走肉?
翊阳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喝斥弄得一怔,旋即明白过来,眸光顿时为之一软,伸手握了徐晋之微微发颤的手指,轻声道:“对不起,我以后都不说了。”
听到她亲口保证,徐晋之脸色才渐有好转,但手指仍在抑制不住的轻颤,良久方止。
这个小插曲过后,屋里一片沉寂,谁都没有开口,凝重的气氛让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起来。
徐忠与春菱二人,一人站在门外一人站在门内,皆垂首低头看着自己脚尖,敛息静气,动作出奇地一致,乍一眼看去犹如镜子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徐晋之终于开口打破了这让人窒息的沉默,只见他上前一步,低头朝着赵恪拱手道:“太子心中有气,臣明白,太子要斥要骂,臣皆欣然领之,绝无半点怨言;但有一点,请太子明白。”说到这里,他微微抬起头,盯着赵恪眼眸,一字一字道:“无论长公主做什么,其本意皆是为了太子好,绝无恶意;这一点,臣可以用性命担保;所以,还请太子慎言,莫要伤了长公主的一片爱护之心!”
赵恪嘴唇动了动,似有些不服气,但到底没说话,其实他心里何尝不明白翊阳对他的爱护,之前那般是因为正在气头上,口不择言;这会儿气消了,自然也就想起了翊阳对他的好。
赵恪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撑起身子,朝翊阳道:“恪儿知错了,还请姑姑不要生恪儿的气。”
翊阳确实很生气,但听着那一声声“恪儿”,到底还是狠不下心继续冷着他,遂板着脸教训道:“既是知错,便要引以为戒,下次不可再犯。”
赵恪自幼是她带着玩大的,与她极是亲近,故而一直在她面前自称恪儿,纵是后来被册为太子,也依旧保留着这个自称。
见翊阳松了口风,赵恪连忙答应,“恪儿谨记姑姑教训。”
随着姑侄二人说和,屋里的气氛为之一松,不复之前剑拔弩张的紧张感,春菱与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