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担心雪会落大,提醒道:“公主,下雪了,咱们回去吧。”
“好。”翊阳螓首微点,随即故作关切地对一旁紧紧抿着唇的柳青鸾道:“柳小姐也快些回去吧,以免受了冬雪之凉。”
柳青鸾暗自吸了几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用着一惯的恭敬语调屈膝应声道:“是,多谢公主提醒。”
她这个态度倒是令翊阳面色微微一变,这个柳青鸾……今年也不过才十八吧,竟如此沉得住气,换了她当年,也未必能够做到这般荣宠不变,不过……越是这样就越不能让她留在恪儿身边,心机太深,恪儿怕是被利用了还不知道,至于两情相悦……呵呵,若恪儿不是东宫太子,想来也不会有这四个字。
幸好她今日来了,一切还来得及,柳青鸾心思再深,手段再多又如何,终归只是一只糊孙,逃不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
想到这里,翊阳心情又瞬间好转,她走到柳青鸾身边,抬手抚去落在后者肩头的一层细薄雪花,又看看阴沉的天空,凉声道:“才这么一会儿就下了这么多,看来这场雪不小,怕是要下上两三日,柳小姐可要好好欣赏,以后……”一缕幽凉的笑容出现在唇边,“可能就欣赏不到了。”
直至翊阳登上马车,一路驶入城门后,柳青鸾还站在原地,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从一开始三三两两的稀疏到后面连绵不断的紧密,看来翊阳说对了,这会是一场持续数日的大雪。
“小姐,我们回去吧。”红姑焦灼地催促着,这话她已经不记得自己说过几次了,可是每一次,自家小姐都无动于衷,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偏偏还是一身单薄的衣裳,可把她给急坏了。
在又一次催促无果后,红姑急得直跺脚,这雪是越来越大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柳青鸾身上已是覆了一层显而易见的霜雪痕迹,再这样下去,非得冻坏了不可;就在她考虑是否要将柳青鸾强行拉回马车里时,后者终于有了反应,只见其长长出了一口气,漠然道:“我们走吧。”
“是。”红姑松了一口气,赶紧上前扶住浑身冰凉的柳青鸾往马车走去,谁知刚走了几步,后者便又停下脚步,“慢着,我忘了东西,且回去拿一下。”
东西?
在红姑疑惑的目光中,柳青鸾回身一路往前走着,一直走到一堆马粪,一只香囊不偏 不倚地插在上面,正是被翊阳扔过来的那一只。
见柳青鸾俯身要去捡,红姑连忙拉住她,“小姐不可。”
“为何不可?”
“奴婢知道小姐紧张这香囊,可这会儿已是沾了马粪,又脏又臭,污秽得很,万万不可再捡回去。”见柳青鸾不为所动,红姑又苦口婆心地劝道:“小姐若实在喜欢,奴婢给您绣一个就是了。”
听着红姑的话,柳青鸾果然停下动作,就在前者以为劝住了她的时候,柳青鸾忽地手臂一动,待红姑看清时,那香囊的一角已是被她拿在手中,根本来不及阻止,“香囊好好的,只是脏了一些,拿回去洗洗就好了,何必重做。”
“可是……”不等红姑往下说,柳青鸾已是轻轻挣开她的手,往马车走去,红姑无奈,只能跟在她身边。
车夫迟迟不见柳青鸾她们回来,等得犯困,眼睛时不时眯成一条缝,头也跟小鸡啄米似地不断往下点,就在他又一次困得头往下点时,忽地闻到一阵冲鼻呛人而又有几分熟悉的臭味,瞬间清醒过来,急忙捂住鼻子,“好臭,什么东……小姐。”车夫说到一半,看到站在面前的柳青鸾,赶紧咽回嘴边的话,恭恭敬敬地唤了声“小姐”,至于那臭味的来缘,正是那只沾了马粪的香囊。
柳青鸾将香囊掷到他旁边,淡淡道:“看好了,回府后给我。”
“是。”车夫苦着脸答应,他这会儿已经闻了出来,这香囊上是马粪的臭味,倒不是他嗅觉特别灵敏,而是因为他整日与马打交道,负责照顾马的吃喝拉撒,所以对马粪的气味远比一般人要熟悉;如今小姐让他看好这香囊,也就是说……这一路上他都要闻着这股臭味,可真是要命了,可这是小姐的话,别说只是闻马粪,就是让他在马粪堆里打滚也必需照办,违逆不得,只能待会儿憋着点气了。
车夫按下心里的苦闷,掀开车帘,目视柳青鸾入内落坐,待看到后面的红姑时,车夫一双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只见红姑那张脸上满是通红凌乱的指印,嘴角还是破裂了,一看就是被人掴了好多掌,还是很用力的那种。
“红姑,谁把你打成……”车夫话还没问完,红姑已是狠狠一眼瞪了过来,低声斥道:“不关你的事情,少打听,小心丢了舌头!”
车夫碰了一鼻子灰,只得缩一缩脖子,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在肚子里胡乱猜测着。待柳青鸾与红姑各自坐稳后,车夫忍着旁边薰人的臭气,扬鞭赶着马车回城,一路往柳府行去。
这一路上,柳青鸾都没有说过话,如木偶一般不言不语地坐在车中,就连眼珠子也不见转动,让人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就在红姑暗自揣测之时,她忽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