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欺欺人……听起来愚蠢,但至少能让他心里舒服一点,能抱着一点念想继续努力下去,不至于自暴自弃。
“贫道……贫道……”云中子面色惨白地想要反驳,可是除了“贫道”二字,那张没有血色的嘴唇始终没有说出别的话来。
看到他这副模样,徐晋之心有不忍,握一握翊阳的手,轻声道:“公主,别说了。”
翊阳没有理会他,自徐晋之掌中抽出手,美眸流转,盯着身子微微发抖的云中子道:“这个道理,道长其实比谁都明白,只是不敢去细想;可是,不想不代表不存在,它始终是横在道长夺回掌教之位上的一只拦路虎,绕不过去。”
她的话令云中子身子颤抖得越发厉害,他想喝口茶定一定神,然而手抖得太过厉害,连一杯盏都握不住,勉强拿到一半终归还是掉落在桌上,倾倒的茶水流得到处都是,连云中子的道袍也湿了一半。
云中子看也不看打湿的道袍,朝翊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多谢公主提点,贫道受教了。”话音未落,他突兀地站起身来,脸上依旧维持着那一抹僵硬的笑容,“贫道还有事情,就不做陪了,二位自便。”
扔下这句话,不等二人回答,云中子就迫不及待地内堂行去,不,确切来说,是“逃走”,逃离这个令他窒息的地方。
望着那个踉跄逃离的身影,翊阳唇角勾起一缕沉凉如水的笑容,“如果,本宫能助道长夺回掌教之位呢?”
这句话犹如定身术,瞬间定住了云中子落荒而逃的身影,一动不动,他此刻的姿势恰好是一只脚迈出,却未及落地,悬在半空之中。
云中子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姿势有多可笑,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在意,他所有的心神都被翊阳那一句“助道长夺回掌教之位”所裭夺,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轰鸣,根本没有心神想别的事情。
那厢,徐晋之也被翊阳突如其来的话语吓了一跳,连忙道:“公主,这话可不能乱说。”
翊阳侧头一笑,若牡丹盛开,“驸马什么时候见我说过胡话。”
徐晋之哑然,是啊,他与翊阳成亲二十余年,确实从未见她说过胡说,但凡出口,就一定是有根有据之事;也就是说……她真有办法襄助云中子?
想到这里,徐晋之咽下了嘴边阻止的话,默默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那厢,云中子恢复些许神智,僵硬地将那只悬空许久的脚放下,然后转过身来,一眨不眨地盯着翊阳,哑声道:“公主刚才的话……能否再重复一遍?”
“本宫有办法助道长夺回掌教之位!”这一次,翊阳连问号都省了,语气坚毅肯定,让人无端生出几分信任来。
“嗞!”云中子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悠长而贪婪,犹如被埋在地下即将窒息的人一朝回到人间。
在这一息后,云中子终于从那震惊中醒了过来,他一步步走到翊阳身前,在后者地注视下,拱手朝其长揖一礼,“若公主真能助贫道报仇雪恨,夺回掌教之位,贫道愿从今往后,听从公主吩咐,绝不有违。”
翊阳长袖一展,亲自将他扶起,笑吟吟地道:“希望来日道长也能记着这句话,不要让本宫失望。”
云中子迎着她看似笑意嫣然,实则审视警告的双眼,一字一字道:“公主放心,道家最讲究言而有信,一言既出,万言改,否则必遭天遣!”
“好!”翊阳对他的回答很满意。
“不知公主有何妙法?”云中子本想端一会儿,无奈心里跟有几百只猫在抓一样,实在按捺不住。
翊阳笑意深长地道:“单凭道长一人之能杀不了张真人,可若是多加几个人呢?”
云中子还没反应过来,徐晋之已是蹙眉道:“公主莫不是想动用我们的人吧?”不等翊阳回答,他先一步道:“这样或许真的可以杀了张真人,却也暴露了云中子与……那些人有联系,皇上不可能不察觉,也不可能纵容云中子坐稳掌教之位,得不偿失。”他没有提“留雁楼”三个字,而是含糊了过去,毕竟这是他与翊阳最大也是最危险的秘密,一旦泄露出去,皇帝的屠刀随时会落下,所以在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前,他是不会透露一个字的;虽然他与云中子相识多年,也算信任,但还没有信任到可以将他与翊阳性命相托的地步,至少现在没有。
翊阳自是知道他口中的“那些人”是谁,只见她不急不徐地道:“驸马放心,我这条计策,既不必他们出面,也不会让皇兄察觉;相反,云中子道长成为掌教之后,不仅会像现在的张真人一样深受皇厚,甚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徐晋之喃喃咀嚼着这句话,在一个急促的眼皮跳动后,他想到了翊阳这句话背后的意思,脱口道:“国师?”
“不错。”翊阳坦然承认,“正一道虽名声显赫,在百姓中颇有几分威望,但也仅限于此,道家派系众多,正一道并不是唯一,也不是统领;可如果云中子道长成了国师,那么,正一道就可以统领道教,千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