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晋之点头,随即又问道:“那这符咒只能用一次吗?”
云中子解释道:“不一定,看画符者留在上面的功力,一次也有,数次也有,但大多不会超过三次。”说着,他不知想起什么,追问道:“那张符咒呢,可有带来?”
徐晋之摇头,在云中子失望的目光中道:“幻化的男子消失后,皇上将符咒捡起收之,看样子,应该功效尚未消失。”
“他果然离着只有一步之遥了。”云中子失魂落魄地说着,能够以符咒伤人,又可数次使用,他这位好师兄真是进步不小……
徐晋之等了一会儿不见他说话,询问道:“说起来,我与道长虽然相识多年,却从未听道长提起过师门。”
听到这话,云中子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染上了回忆的思绪,“驸马头一回见到贫道应该是十五年前吧。”
徐晋之回答了一下,点头道:“不错,正好十五年前,那会儿道长满身是血,奄奄一息,好不容易才救了回来。”
“若贫道那会儿不是运气好,遇见了驸马,这会儿已是枯骨一副。”云中子倒是一点也不避讳,如实说着当年的惨状,随即阴恻恻地道:“那一切,皆是拜我那位好师兄所赐。”
“我与师兄都是龙虎山正一道的弟子;当年,师父练功时不慎出了岔子,意外身亡,因为太过匆忙,没有留下遗言,这掌门之位自然也就悬空了。师父生前有五名嫡传弟子,除了我之外,还有师兄与三位师弟;三位师弟年少,再加上资质一般,就不说了,有资格争掌门之位的就只有我与师兄二人。”
“师父生前常说我资质天份都是众弟子中头一份的高,对我寄予的厚望,更曾私下说过,待他百年之后,便将掌门之位传给我;但师兄并不这么想,他觉得自己比我早入师门,论资排辈,该是他继承掌门之位才对。”
“笑话,我正一道一直都是有能者居者,到他手里却成了论资排辈,明摆着就是觊觎掌门之位,我与他大战一场,我虽入门晚,但对道术与幻术的修练都在他之上,若是正大光明的打,赢的那个人一定是我;可是我光明正大了,人家却是存心暗算,埋下机关,将我重伤;虽然我拼死逃下山,一路来到京城,却也油尽灯枯,好在遇到了驸马爷,从而保住这条性命;但也仅止于此,那一次重伤耗尽了我多年的修为,只能重头修练,到现在也不过勉强可以施展中阶幻术,而他已经一只脚踏进高阶幻术的门槛!”说到这里,云中子嫉妒的几乎发狂,想当年,他修炼的资质和速度,可一直都在众师兄弟之上,如今却成了丧家之犬,修为也是大跌,不复当年之能,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杀回龙虎山报仇夺回掌教之位,又或者……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实现!
翊阳本就是聪明之人,听到这里,已是理清了思绪,“他赢了,所以成了正一道的掌教,连皇兄也亲自上山求符;而道长被迫隐姓埋名,蛰伏在这清云观中。”
翊阳的话令云中子望向龙虎山的双眼寒光暴涨,犹如要洞穿这片天地,直取端坐在龙虎山掌教之位上的张真人;良久,他一字一字道:“终有一日,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这番话,与其说是在说给翊阳夫妇听,不如说是在说给他自己听,这件事已经成了他的心魔,在这十五年里,日日夜夜地煎熬着他的魂魄与五脏六腑。
听着云中子的话,翊阳凝眸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那厢,徐晋之宽慰了云中子几句后,便欲起身告辞,毕竟他们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正一道内部的争斗,涉及道统与幻术,这不是他熟悉与擅长的,再加上远在千里之外,所以并不打算干涉。
翊阳却没有离开的打算,反而拉住徐晋之的手,“驸马不急,我还有几句话想与云中子道长说。”
徐晋之虽然奇怪翊阳有什么话要与才刚初初相识的云中子说,但还是依言落坐,倾听他们二人谈话。
“道长刚才说,勉强可施展中阶幻术,不知在这种情况下,还要修炼多少,才能与那一位掌教张真人一决高下?”翊阳笑吟吟地问着,仿佛只是在问一件无关紧要之事,却令云中子面色惨白若纸,别看他适才信誓旦旦说有朝一日要去夺回掌教之位,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信心,说穿了,那不过是一句安慰自己的话罢了,也算是给自己一个继续往前走的动力支撑,可现在翊阳问得那么直白,这就迫使他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正视……他与张真人之间的差距。
云中子沉默了很久,方才干巴巴地答道:“幻术修行,越往上越是艰难,贫道当年也不过掌握了中阶幻术,一直没有摸到高阶的门槛,所以……贫道估摸着,大概……可能还需要十来年,方才能够触摸到高阶的门槛。”
后面那句话,云中子声音有些轻,还连着用了“大概”“可能”两个词,显然对自己的说辞并没有什么信心。
翊阳自是心知肚明,她也不说破,只道:“就当再用个十五年,到时候道长终于触摸到了高阶幻术的门槛,可以与张真人一较高下,但这有一个致命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