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禄之后,广一柱、丁二、何长寿分别上面念话,皆是不对,紧接着是李海,这一回他们反复听了好几次,吓得李海面色煞白。
陆江这会儿已是敛去了笑意,面色凝重地道:“是他吗?”
钱大富迟迟没有回答,就在陆江等得不耐烦时,他带着几分不确定道:“小人想再听一遍。”
“好。”陆江也知道这件事急不得,只能耐着性子,示意李海照钱大富的话再念一遍,后者因为害怕,嘴唇不住哆嗦,努力了好几回,才算把这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念完整,紧接着,又是死寂一般的沉默,明明公堂之中站满了人,却鸦雀无声,静到仿佛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与呼吸。
翊阳拨一拨耳下的玛瑙玉兔坠子,率先打破了沉寂,“听了这么多遍,可确定了?”
“这个……”钱大富还是一脸纠结,“听着有几分像,但不能确定。”
翊阳眸光一寒,冷声道:“刚才可是你自己信誓旦旦地说,只要听到就一定能够认出来,如今听了这么多遍,还说不确定,你这是在戏弄我们吗?”
“不是不是!”钱大富连连摆手,慌声道:“小人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戏弄诸位贵人,实在是……”他自己也不知该怎么说,只能在那里干着急。
“翊阳。”梁帝开口道:“别着急,这不是还有一个人在吗,待听完这个,再说不迟。”
“皇兄说的是,是翊阳急燥了,看来还得多练练这耐心。”梁帝开了口,翊阳就算心里头再不高兴也只能忍着。
荣王在一旁笑道:“怪不得姑姑着急,听着这一遍一遍的重复,儿臣也着急的想问,就是被姑姑抢个先。”
梁帝淡淡一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耐心一些。”
“是。”荣王欠身答应,随即朝翊阳投去一个善意的笑容,后者只是淡淡一笑便移开了目光,倒是个会卖乖的主,不过想让她记好,可没这么容易。
那厢,钱大富还在纠结,陆江道:“这个先放一放,你且听听金公公的。”
钱大富迭声答应,在陆江的目光下,金长河走到钱大富二人之中,依着刚才听了无数遍的话压低声音道:“事成之后,再给你们五百两,加上今日的总共一千两,可够你们快活好一阵子了!”
听到这个声音,钱大富眸光倏地一亮,朝钱二富看去,后者竟与他一样,也是眸光微微发亮。
看样子是与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
想到这里,钱大富心中一定,清一清嗓子,道:“金公公是吗,请再重复一遍。”
这个要求令金长河心中浮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下意识想要拒绝,但梁帝等人都盯着,”不行”二字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又重复了一遍。
随着他的话,钱大富二人原本微微发亮的眸子变得越来越亮,待到后面,几乎要放出光来。
陆江将他们的变化看在眼中,“听清楚了吗?指使你们的人,可在这六人之中?”
钱大富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异口同声地道:“听清楚了,就在他们之中。”
“是谁?”这一次说话的不是陆江,而是梁帝,原本因为长时间听审而显得有些慵懒的声音,这会儿已是丝毫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与严肃;一双幽沉若深渊的眸子牢牢盯着钱大富二人。
钱大富被梁帝盯得一阵哆嗦,但好在他还记得自己要回答什么,努力按住心中的害怕,抬起右手,手指在丁二等人身上一一点过,每一个人被点到时都是一阵哆嗦,待得移开后则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丁二、广一柱、全禄、何长寿、李海……一个接着一个,每一个都是被点到然后再移后,最后,钱大富那根要命的手指停在金长河身上,一字一字道:“指使小人们的就是这位公公。”
金长河被吓得魂飞魄散,急忙避开钱大富所指,慌声道:“你……你不要胡说,别说指使你们做什么事情了,我连见都没有见过,你们……不要冤枉好人。”
面对他的否认,钱大富眼神没有丝毫动摇,“我记得那个声音,就是你,错不了!”
仿佛是嫌金长河受到的惊吓还不够,钱二富又紧跟着道:“对,我也记得清清楚楚,就是你,错不了。”
“不可能,我从未见过你们,也未去过劳什子的城隍庙,你们撒谎,全部都在撒谎!”金长河又急又慌,他快疯了,不明白为何这个要命的罪会莫名其妙落在他的头上,对,他确实藏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但绝对没有指使钱大富二人破坏江家贡茶这一桩,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是有人指使钱大富二人陷害自己吗?是谁,有何目的?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怎么会察觉到自己?
就像他刚才说的那般,自十几岁进宫,二十年来一直在宫中扫地打水,赔尽了小心,就怕暴露自己,如此多年之后,才终于调到御书房当差,原以为可以替主子做更多的事情,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暴露在这两个蠢材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