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楚孤城被关押入牢后,齐王并没有袖手旁观,一直在暗中调查此案,终于让他找到了证据,那女子根本不是逼婚出逃,也不是什么良家妇女投靠亲戚,她本是太原府一家青楼里面的姑娘,在当地也算有些小名声,大约两个月前,被人赎了身,自那之后便没人见过她,再出现之时,已是在京城之中。
老鸨、龟奴甚至是当初一起营生的姑娘都被齐王带到了京城,当着所有人的面亲自指证那女子身份,确凿无疑。
除此之外,一并带来的,还有当日曾路过楚府的一名送菜小贩,他亲眼看到女子离开楚府时整整齐齐,神色从容,并无一丝衣衫不整或者慌乱不堪,无论怎么看都不是逃出来的样子。
那女子没想到会有人查到自己的身份,顿时慌了心神,没几下就被齐王给吓了出来,原来在两个月前,一个从京城来的客人找了老鸨替她赎身,并给了一大笔银子与一座宅子,让她可以舒舒服服地过完下半辈子,代价就是来京城找一个叫楚孤城的官员,让他身败名裂。
女子出身青楼,见多了下九流之地的污秽手段,这件事自是难不倒她,很快就自编自导了一场“朝廷官员见色起意,欲施暴良家妇女”的大戏;这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直至齐王的出现……
按照女子的供述,齐王很快就找到了指使她的人,将抓获归案;原来是之前被楚孤城弹劾受贿的其中一名茶官的管家。
那茶官在出事之前,曾将一笔银子交给管家保管,在他因为受贿被革职流放之后,管家一直对楚孤城怀恨在心,想要为自家老爷报仇;几经思索,终于被他想到了收买青楼女子陷害楚孤城的计策;在后者入狱之后,他也没闲着,一直在外面制造舆论,抹黑楚孤城。
至此,一切真相大白,楚孤城无罪释放,管家与青楼女子则因为诬陷朝廷命官被分别判刑;值得一提的是顺天府尹,因为判案糊涂,随意动用大刑逼供,想要屈打成招,被齐王一纸奏折告到御案前,圣上惊怒,下旨吏部,顺天府尹官降三级,去偏远小县任职。管家被关押入牢的第二日,被发现在牢中自尽,死法极其诡异,竟是自己把自己掐死的,死前双目大睁,满面惊恐,仿佛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令人不寒而栗;紧接着,又传来那名女子在牢中上吊自尽的消息。
楚孤城回到家中后,伤势稍有好转便让门房取来笔墨,伏在床案上奋笔疾书,将这件案子当中不合理之处统统罗列在奏折之上,包括管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与心计策划这么一桩案子,以及顺天府尹在案件审理中显而易见的偏坦,还有管家与女子不合常理的自尽。
很明显,在这件案子里,无论女子还是管家,都只是表面,真正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的另有其人;所以他要上奏天听,请圣上重审此案,直至揪出真正的大鱼。
就在楚孤城在门房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准备出门去时,齐王来了,他看到楚孤城写的那封奏折时,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之撕碎,直至看不到一个完整的字方才停下。
楚孤城大惊,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莫不是连他也是一伙的,想要包庇那些人;但这些话刚说出口,楚孤城便知道自己错了,若齐王与他们一伙的,又何必费那么大劲救自己,任由自己被冤枉就好了;可是他仍然不明白,齐王为什么要阻止自己上奏。
面对他的疑惑,齐王只问了一句:证据在哪里?
楚孤城被问得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儿他回答说:可查。
齐王问:无凭无据,只凭一面之词,便让圣上重审此案,岂非如儿戏?
楚孤城答:朝中有污吏,如蚂蟥一般吸国库与百姓之血,这种人或不揪出来,乃是大梁之祸,所以宁枉亦不可纵。
齐王摇头:一切皆是你的一面之词,无法说服圣上,且还会被别人攻击,说你受冤出狱后,心有不甘,到时候又该如何?
楚孤城正色道:我所书一切,皆为大梁,为朝廷,并无半点私心;旁人若是这般想,只能说明他其心不正,其思不端;这种人根本不值得理会。
齐王望着楚孤城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自是俯仰无愧于天地,但人心二字最是虚无飘渺,谁又会凭几句话就相信你,朝廷之上最忌惮的就是“凭心”二字,你自己瞧瞧,古往今来,凭本心办事的官员,有几个得以善终的,又有几个能够真正掌权,善利天下的?
这一次楚孤城没有急着反驳,而是沉默了很久,随后问齐王为何想要压下这件事,难道他不想将真正玩弄权力,蛀蚀国库的人绳之以法吗?
听到这话,齐王长长叹了一口气,一直以来,楚孤城看到的齐王都是冷漠寡淡,仿佛没有喜怒哀乐,可是那一次,他分明从齐王脸上看到了深深的忧虑与痛惜。
我怎会不想,只是圣上年纪大了,心肠也软了,不愿再轻动杀戳,对朝局变化更是喜稳不喜变;近年前朝中贪污成风,我又何尝不痛恶,可我一直压着没有上奏,为何?因为以圣上这些年的性子,是万万不会因为一两封奏折,一两句弹劾的话就大动干戈的,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