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方子给我瞧瞧。”在从蛇六娘手里接过方子后,他摩挲着下巴露出一丝邪笑,未等众人猜到他这抹怪异笑容的意思,他先开口道:“六娘……”
他刚说了两个字,便被江老夫人喝斥,“没大没小,这两个字是你叫的吗,该叫六姨才对。”
江行过面色一僵,随即虚笑道:“那不是把人叫老了嘛,我觉得还是叫六娘好,亲近,也显年轻。”
他自问说得颇为合情合理,可惜江老夫人并不领情,不容置疑地道:“让你叫就叫,哪那么多话。”
“是。”江行过苦着脸答应,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别扭地唤了一声“六姨”,也难怪他不愿意,他与江行远不同,后者自小就认识蛇六娘,而蛇六娘待他也是异常的好,自小如姐又如母,百般维护,一声“六姨”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可江行过在前二十年并没有见过蛇六娘,后者又因为驻颜有术,虽已是四旬左右的年纪,看起来却如二十几岁一般年轻貌美,如此突兀地让他叫姨,实在别扭,但江老夫人发了话,他就是再不情愿,也只能答应。
看到江行过不情愿的样子,蛇六娘突然起了捉弄人的心思,故意道:“真乖,下回六姨给你带好吃的。”
“多谢六姨。”江行过哪会听不出她是在打趣自己,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随后小声嘟囔道:“好嘛,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姨。”
相较于江行过的不情愿,刘、赵两位嬷嬷嘴角却是不约而同地浮起一抹会意的笑容,表面看来江老夫人是出于长幼有趣,才让江行过改口,实则却是对他的一种认同,若换了以前,江老夫人根本不会废这个口舌。
在这个小插曲过后,江老夫人道:“你刚才想说什么,可是从方子中瞧出了什么问题?”
江行过扬一扬手里的药方,笑意深深地道:“方子没有问题,不过我们或许可以借此来做点文章。”
江老夫人好奇地道:“怎么做文章?”
“这就是要问六……六姨了。”他下意识地又要唤“六娘”,话到嘴边方才生生改了过来。
“我?”蛇六娘一脸莫名地指着自己,“我怎么知道。”
江行过面色一正,道:“六姨刚才说留雁楼杀手自小就训练毒药,所以下毒这个方案行不通,那如果不是毒,而是药呢?也能够分辨得出来吗,包括种类以及年份?”
蛇六娘蹙眉道:“你这话把我给说糊涂了,什么叫是药不是毒,药当然尝不出来,可这与我们现在谈论的事情有何关系?”
听到这话,江行过又露出一丝邪笑,“自古药毒不分家,毒用的好就是良药;相反,药用有不好,就成了毒药。”不等蛇六娘询问,他又道:“六娘您想,如果您现在受了伤,身体虚弱,急需良药救命,有个人给了你一株上百年的人参,你煎成一碗喝下,结果会怎样?”
“虚不受补,反而令伤势加重。”蛇六娘毫不思索地答着,他们这些人,为了杀人,也为了活命,对药理多多少少有一些知晓。
“那就是了。”江行过弹着手上薄薄的纸张,“我们不可以下毒,却可以加重药量;他不是要上百年的人参吗,那就换成两百年甚至三百年的人参;他要十年千月叶,我们就找二十年、三十年的;要五十年的灵芝,那我们就给他百年千年的;我就不信,他能受得住这么多霸道的药性;到时候我们再群起而攻之,胜算岂不是大增?”
他的话若一股引入沙漠的清泉,令江老夫人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对蛇六娘道:“六娘,你认为如何?”
蛇六娘仔细想了一番道:“倒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法子,至于是否真有用,得问问季大夫,毕竟他才是用药的行家,对药理药性也比咱们精通。”
“对对对,该问季大夫。”江老夫人说着就要让刘嬷嬷去请季近道,临出口时想起现在是深夜,遂转头道:“待天一亮,立刻去请季大夫,切不可耽搁。”
在他们言语之时,刘老爷想起一事,面色有些苦涩地道:“江公子的计策确实不错,但那么多的药材一时之间去哪里找,他可就给了两日光景;按他原本的要求都已经是一药难求了,别说是更加珍贵的了。”刘老爷越说声音越沉重,身子渐渐佝偻起来,仿佛有一座大山压在他背上一般,事实上也差不多了,他现在走的每一步,说的每一句话,都将关系到刘家人的命运。
江老夫人略一沉思道:“江家库房里应该能凑出几样,余下的再找季大夫,还有傅家、沈家几户凑一凑,应该能够凑齐。”
刘老爷听到这话,咬牙道:“明白了,等季大夫那边确定了,我就亲自上门,别说是用银子、田地换,哪怕是跪在地上求也要把药求来。”
江老夫人摇头道:“你不能离开刘府太久,否则以金一多疑的性子必定会心生怀疑,所以这事就交由我去办吧;老婆子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有些名声在,相信他们会卖这个面子。”
“多谢老夫人。”刘老爷满怀感激地拱手,论面子,江老夫人无疑比他大多了,有她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