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听到动静,抬眼看来,待得瞧见是江行远,露出有些尴尬的笑容,迎上来敛袖一礼,“长公子回来了。”
“姨娘安好。”江行远微一点头,算做回礼。
原来这位就是江府的姨娘洪氏,那她身边这个年轻人应该就是江府另一位少爷了。
辛夷悄悄打量着二人,算算年纪,洪氏应该将近四旬,但因为保养得宜,瞧起来不过三十许人,颇为年轻;不过相貌并没有她所想得那般明艳动人,顶多只是中上之姿,眉眼间也没有什么精明强干之色,乍一眼看去,就是一个普通的妇人,难以与老夫人口中的“狐媚子”联系起来。
至于她旁边那个少年人,虽容貌与江行远有几分相似,气质却是截然不同,一个儒雅沉稳,一个却是显得浮躁不定。
“姨娘与大哥可是来探望祖母的?”
“是,但……”洪氏为难地看看一旁的儿子,似乎不知该怎么说。
江行过拿起地上的鸟笼,一边逗着笼中的画眉一边满不在乎地道:“但我不愿意进去,娘就拿我刚刚买来的画眉威胁,说是要给扔了。”不等洪氏说话,他又道:“扔了就扔了,改明儿我去买对更好的来。”
“你……”洪氏刚要斥责,想起江行远二人在场,生生忍了已经要嘴边的话,强笑道:“让长公了见笑了。”
“无妨。”江行远淡淡应了一句道:“刚才出来的时候,祖母说有些困乏,这会儿怕是已经睡下了,姨娘还是明日再来吧。”
洪氏还没来得及说话,江行过已是欣然道:“那就是没我事了,走了。”
“大哥慢走,我一事与你说。”江行远唤住提了鸟笼准备离去的江行过,后者不高兴地停下脚步,掏一掏耳朵,吊儿郎当地道:“长公子有何指教?”
“行过,不许这样说话。”听到洪氏唤自己的名字,江行过眼底掠过一丝冷怒之意,他勉力压下,讥声道:“那娘要我如何说话,谄媚讨好?卑躬屈膝?不好意思,我做不到,他……”他横了江行远一眼,冷冷道:“也不配。”
“越说越放肆了,快向长公子赔罪。”面对洪氏的言语,江行过扬着下巴,丝毫没有照做的意思,这样的态度,令洪氏既尴尬又紧张,论身份,江行远是江家长公子,虽是晚辈,却比她这个姨娘还要高一截,所以每每见了面都是她先行礼,远远不是江行过这个庶子所能相提并论的,虽然两人都姓江,但在江家的地位,就如云泥之别,所以 她才会如此紧张。
自踏进江府大门那一日起,她就一直教导江行过要谦卑谨慎,对待江行远尤其要恭敬,千万不可失了礼数,偏偏这个儿子旁的都还好,就是在这件事上特别喜欢与她唱反调,每每见了江行远就如仇人一般,冷嘲热讽,没一句好听的话,实在令她头疼。
“不碍事。”江行远倒是没在意,上前一步,道:“今年春节收成甚好,我与父亲二人忙不过来,所以我与祖母商量了,将其中两个茶庄交给大哥打理,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大哥要辛苦一些了。”
江行过没想到他与自己说的是这么一件事,一时愣在了那里,还是洪氏先回过神来,满面惊喜地道:“老夫人真的同意了吗?”
早在江行过刚满十八的时候,江老爷就提过交一两个庄子给他打理,结果被老夫人给驳回了,那一次争执的十分利害,最后以江老爷妥协结果,从那以后江老爷就再没提过这件事,任由江行过吃喝玩乐,犹如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洪氏虽然急在心里,却也没办法,原以为一直都这样了,至少在老夫人还在世之时,万没想江行远竟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同意了,所以往后大哥要辛苦了。”听到江行远的回答,洪氏笑开了花,连连摆手,“不辛苦不辛苦,能帮老爷与长公子分担,是他的福份。”相处多年,她很清楚江行远的性子,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绝不会讲半句虚言。
“多谢长公子。”洪氏郑重地行了一礼,这个“谢”字,她说得真心实意,不掺半分虚假;这些年江行过因为没有差事可做,整日在城中游手好闲,不知受了多少白眼,包括府里的下人,一个个嘴里叫着少爷,其实根本没人把他当一回事,她这个做娘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又不能去与老爷说,毕竟老夫人在那里拦着,与老爷说了,只能让他为难,凭添烦恼;如今江行远肯出面,说动老夫人通融,自是再好不过,她心头的一块大石也算落了地。
“姨娘请起,我也是为了自己能轻快几分。”江行远虚扶一礼,他说话总是那么谦和温雅,若春风拂面,不会让人有半点反感。
洪氏感激地笑一笑,随即催促一旁的江行过,“还不快谢过长公子。”
江行过面色阴晴不定,半晌,他忽地嗤笑一声,“谢什么,我又不想去。”
听到他这么说,洪氏大急,连忙道:“你胡说什么,这可是长公子好不容易替你求来的恩典。”
“不必了。”江行过冷冷道:“我现在挺好,闲了买鸟逗鱼,斗鸡耍狗,不知多逍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