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怔怔看着两具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半晌,她忽地站了起来,朝着江行远直挺挺跪了下去。
江行远蹲下身,怜惜地望着那张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为何跪我?”
“求你帮我报仇。”辛夷抬起猩红的双眼,一字一字道:“只要能够报仇,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江行远料到她会这么说,所以并不惊讶,只是叹息,“你答应过夫人,不会为她报仇。”
“我做不到!”辛夷尖声喊着,整个人都在不停地发抖,“就算违誓,我也要替母亲与福伯报仇;但我知道,此事非我一己之力能够做到,所以……求你!”
江行远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道:“你先起来。”
辛夷摇头,漠然道:“你若不肯,你我就此别过,我会用我自己的法子报仇,只请你不要阻拦;就当你我今日未曾见过。”
“起来吧。”江行远强行拉起辛夷,抚着她娇小苍白的脸容温言道:“我既答应了会照顾你,又岂会让你一人去冒险,我会帮你,但此事扯牵非小,需要得一一查明,不可冲动,所以你要听我的话,可否?”
辛夷没有回答,而是道:“老魏头说过,此事与方文堂有关。”
“方文堂的动机是什么;证据又是什么?只凭一个死人的话,你就要定一个朝廷命官杀人之罪,可能吗?再者,他只是一个七品知县,又如何能够请动留雁楼一等一的高手?”
“留雁楼?”辛夷尚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江行远取下柳氏身上的金色暗器放到辛夷掌中,直至这时,辛夷方才看清,那是一个形若秋雁的暗器,通体金色,犹如黄金铸成。
“留雁楼是江湖上有名的一个杀手组织,以所用雁形暗器材质为区分,金雁杀手等级最高,银雁次之,铜雁再次之;但就算请动最次的铜雁也要数百两银子,金雁杀手更是天价,且不是谁都能接触到的,方文堂没那个能耐,最多只是协同者,只对付他一人,根本没意义。”
辛夷低头看着染血的金雁,良久,她倏然握紧,那样用力,几乎要嵌入皮肉之中,“好,我答应你,望你莫要欺我!”
“不会。”在答应了辛夷后,江行远寻来一辆马车,将柳氏与福伯的尸体装上车,然后往县城行去;在经过山神庙时,大火还在烧着,令他们意外的是,老魏头的尸体不见了,显然在他们之后,又有人来过,又或者……一直有人在暗中跟随。
城外人少,尚且好一些,入城之后,百姓渐多,他们满身是血的样子,顿时引来百姓侧目,围在后面猜测纷纷。
阿财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看到他们的情况,也是吓得不轻,待确定只有楚孤城手臂受伤后,方才松了口气,惊声道:“谁人如此大胆,竟敢这般行凶?”随后又道:“请大人先行回府,我立刻去请大夫。”
楚孤城冷声道:“不用,去县衙!”
见他这么说,阿财不敢言语,随他们一路赶往县衙,得知楚孤城亲自来报官,方文堂匆匆忙忙迎了出来,瞧见他们几人,满面惊诧,“这……这是遇到山贼了吗?二位怎得这副模样?”说着,又道:“来人,快搬椅子来。”
“不必了。“楚孤城冷眼自他面上扫过,“我是陪同事主来报案的,还主方大人立即升堂,莫要在此闲言。”
“是是是。”方文堂被碰了一鼻子灰,连声答应,走到公案后坐下,一拍惊堂木,道:“下站何人,何事报官,速速说来!”
辛夷冷冷盯着方文堂,那目光犹如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饶是后者见多了事,也被这眼神瞅得心里发毛,为了掩饰心虚,他又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为何不说?”
“大人。”江行远拱手道:“辛夷刚刚遭遇至亲离世,心神尚未恢复,不如由我来替她言语。”
方文堂点头道:“如此也好,江公子请说。”
“这一年多来,辛夷与其母及一位老仆住居于县城外的山神庙,彼此相依为命,虽清贫一些,却也还过得去;岂料今日午后,一群杀手突然至山神庙,将她母亲与老仆人杀害,亏得我与楚大人及时赶到,方才保住她一条性命。”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杀人,简直目无王法。”方文堂气愤地说着,随即问道:“可知凶手是谁,身在何处,本官立刻派人前去捉拿。”
江行远冷冷瞧着那张义愤填膺的脸,“行凶者是江湖杀手,早已经逃之夭夭,不过我曾见到负责看管县志的老魏头,他将指使那群杀手行事的幕后者告诉了我。”
听到这话,方文堂瞳孔狠狠一缩,“老魏头?他说是谁?”
迎着方文堂探究的目光,江行远一字一字道:“正是大人!”
此言一出,无论是堂上衙役,还是围观的百姓,尽皆哗然,所有目光皆集中在了方文堂一人身上,惊诧、怀疑、愕然充斥于这些目光之中。
“本官?”方文堂一脸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片刻,忽地哈哈笑了起来,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