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我得到消息,说是有私茶贩子过来,便带了阿财前往,结果如何,你也看到了,是一个有人精心布下的圈套。”说到此处,江行远露出一丝薄怒。
“定是有人泄露了消息。”说着,辛夷又问道:“知道这件事的,有多少人?”
“我,楚兄,阿财,如今再加一个你。”不等辛夷询问,江行远已是道:“楚兄的性子你是知道的,非十分信任之人不会留在身边,所以阿财不会是细作。”
“那就奇怪,无人泄密,对方又是怎么知道的,除非……”辛夷心中突然生起一个念头,“对方从别处洞悉了你们的来意,所以才能一步步牵着你们的鼻子走。”
“别处?”面对江行远疑惑的目光,辛夷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指一指天,这个看似随意的动作却令江行远面色倏变,“你怀疑京城?”
辛夷点头,“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在一番令人窒息的沉寂后,江行远徐徐吐出胸口的浊气,回到榻上坐下,“我知道了,你的猜测我会与楚兄说。”
“好。”辛夷随口应了一声,突然身子往前一倾,盯着江行远那张挑不出瑕疵的脸庞道:“你与我说这些,就不怕我说出去吗?”
江行远淡然一笑,“你不会说的。”
被他一语说破,辛夷不禁有些无趣,鼓着腮帮子道:“你又知道了?”
“我自问还有几分看人的眼光,不会错的。”江行远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拍着辛夷的脑袋,温言道:“你若愿意,以后就做我妹妹吧。”
不知为何,他这个举动令辛夷有些面红,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安,她赶紧挥开头顶那只手,“才不要。”
“为何?”江行远好奇地问着,多少人做梦也想攀上他这位江家长公子,辛夷却是一副弃如敝履的样子,落差实在有些大。
“你姓江,我姓辛,怎么看也不是兄妹;再说了,江家是高门大户,我可不敢高攀,等此间事了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再无瓜葛。”辛夷一口气说完这一大段话。
看她急着与自己撇清关系的模样,江行远不知该生气还是该笑,不久前自己可是刚帮过她忙,这是不是叫忘恩负义?
“莫要忘了,你母亲将你托付给了我。”
“我知道。”辛夷满不在乎地道:“母亲怕她走后,我一个人生活不易,所以厚颜托付,但江家是高门大户,规矩众多,我这人混迹惯了市井,实在受不得种种束缚,所以这个承诺江公子不必当真,待母亲仙游之后,你我就各走各路吧;当然,江公子之恩,辛夷会铭记于心,但有差遣,定全力以赴,不敢推脱。”
江行远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似乎在思索她的话,半晌,他摇头道:“若是今日之前,我或许会答应,但现在……不可以。”
辛夷一怔,“为何?”
“你今日锋芒太盛,必会引起他人侧目,虽说你用了化名,可只要仔细追查,早晚能查出你的身份。”
“伯母与我说过,辛家一年多前遭到马贼袭击,阖府上下十几口尽皆死在乱刀之下,之后更放火烧宅子,只有你们三人命大逃过一劫。”
辛夷没想到他连这个也知道了,诧异不已,待回过神来,小声嘟囔道:“母亲怎么什么都与你说。”
虽然她的声音极小,还是被江行远听了去,他淡然一笑,续道:“这场灭门惨案表面看起来是穷凶极恶的马贼所为,但你与伯母皆怀疑另有内情,所以一直隐姓埋名,不敢让人知道你们是辛家幸存之人。”
“万一当年灭辛家一门之人,依旧盯着嵊县,那暴露了身份的你就会很危险,江家虽然规矩颇多,但至少能够护你周全,甚至……还能帮你查出辛家灭门的真相,这样不是更好吗?”
“可是……”辛夷努力想要反驳,却悲哀地发现所有话都被江行远给堵死了,只能鼓着腮帮子在那里生闷气。
她这个样子令江行远觉得很是有趣,忍不住伸手捏一捏粉嫩圆润的面颊,呃,手感很好;这么看来,有一个妹妹也挺好的,闲来无聊,还能逗逗她。
辛夷被他这亲昵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往后仰去,不料动作太急,没能及时收住,整个人跌倒在地上,很是狼狈。
“我有这么可怕吗?”江行远好笑地走过去欲要扶起她。
“谁让你占我便宜。”辛夷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自己撑地站了起来,故意不去理会那只伸在面前的手。
面对辛夷的小性子,江行远好笑地收回头,刚才俯身的动作,令原本垂在身后的头发尽皆滑落到面前,一时有些凌乱。
辛夷见状,问道:“为什么不束头发?”
“梳发的丫头是方文堂送过来的,我怕走露消息,今早就没让她过来,我自己又不会梳,所以……”江行远无奈地摊摊手,“只能这样了。”
“你这人,平日里瞧着什么都会,怎么遇到这种简单的事情,反而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