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不是怠慢公主?如此一通说下来,才终于打消漠北王明天就成婚的打算。
“既是如此,就劳烦大人了。"姜从因呼了口气。文或忙道不敢,然后从怀里取出一份厚厚的绢书,双手恭敬地捧上。
“公主,这是嫁妆礼单,请您过目。”
姜从珐接过绢书展开,只扫上一眼她便明显发现这份嫁妆单子的“不对",但她脸上表情却纹丝不动,从头仔细看到尾,看罢,将绢书往案前一放,然后对上文或的眼睛。“大人给的这份嫁妆单子,跟我手上的似乎有些不同。”
文或见她仅是一瞬间的神色变化,随后就恢复如常,确实非一般公主可比,或许这就是太祖和昭文太子的血脉……他打住思绪,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眼前的事情上。他直接挑明:“确实不是太常寺的嫁妆,这是工匠们的名单和身契。”
姜从瑚挑了下眉,眸色也深了起来,“大人应当知道,这些工匠会交付给鲜卑,你把他们的名单给我,又是何意?”
“岂不是,让我与他们交恶?“她的目光不复刚开始的柔和宁静,看向他的眼神中带上了某种锋利的力量,“自然是,公主想要。"文或挺直了脊背,直直地看向她。
这样的直视其实是有点冒犯的,可他却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脸上同样露出了锋芒。
一开始,他跟别人一样并不太重视这个和亲公主,尽管她是昭文太子遗脉,外祖是凉州侯,却也只是个女郎而已。
第一次生出异样是在路上遇到张铮他们时,他当时还不确定张铮等人的出现究竟是她的安排还是凉州侯吩咐的,后面她让人给工匠治病收买人心,在他眼里也只是普通的小手段,算不得什么。
直到那夜她跟叱干拔列第一次起冲突,他就在不远处围观了整个过程,他看到她冷脸离开,看到她将各种愤怒和委屈拿捏得刚刚好,不仅没委曲求全忍下叱干拔列的冒犯,还让漠北王为她罚了叱干拔列,他意识到这个公主的智慧和手段。
再到第二天他们刀剑相向时,她为了一个流浪儿,将剑锋毫不犹豫对准叱干拔列,那一刻他终于下定决心。因为他从公主身上看到了太.祖和昭文太子一脉的风骨,那是一往无前的勇气和以天下为己任的仁心。如果这样一个人还不能托付,那又有谁能担起这个责任呢。
他虽不知公主后面的打算,却知道她想要工匠队伍绝不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文或想,若是给公主添份助力,将来或许会收获意想不到的的结果。
姜从瑚听他道出自己的想法,不仅不恼,反朝他露出一个笑,“文大人是个明白人,不过…她话锋一转,表情再度凝肃起来,“我想要的可不止这些。”“嗯?"文或疑惑。
“我面前不正坐着一个栋梁之才吗?”
“我?”
姜从烟点点头。
文或一笑,“公主说笑了,微臣还要回长安……说到这儿,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话语渐渐停了下来,然后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向面前的女郎。
姜从烟淡淡续上他后面的话,“大人自是要回长安,可回到长安之后会往何处任职,这便有待商榷了。”文或下意识端起了几案上的茶杯,摩挲了会儿,突然抬起眉看向她,“公主是想为微臣指路?”姜从珅摆摆手,“不敢当,只是大人助了我,所以我也想回报大人一下而已。”
“微臣敬听。”
“我知君素有班超之志!”
文或双眼微睁,面上的表情依旧不动声色。“今西北大地,尤其是西域诸国,胡族势力错综复杂,不正是君大展身手名留千载的机会?”文或跟谢绍一样都是出身不显,不过他还是比谢绍要好一点,文家在当地是个豪族。
他祖籍中卫,在西北边境地带,周边胡人众多,人口混杂,他从小便学会了多种胡语,后被举荐到鸿胪寺当译官。
一个小小的译官怎么可能满足他的志向,文或一直想的都是效仿班固张骞,出使西域成就封侯之功,只是现在的梁国并没有这样的国力支持他去游走说服,西域已经完全笼罩在了匈奴的阴影下,在梁国与匈奴之间,他们会毫不犹豫倒向匈奴。
五年之后,朝廷南迁,为了全力抵挡北方的匈奴,南梁必须解决南越之地那些小国势力,防止他们趁虚而入,文或便是在这时被委派去出使的,不过他那时只是副使,因为正使被杀他才临危受命。
但在他的带领下,使团在各小国四处挑火,相互栽赃离间,终于使得他们爆发内乱自顾不暇从而组织不起军队北上骚扰南梁。
他行事颇有几分剑走偏锋,用的手段也百无禁忌,只要能达到目的,他甚至能让年轻俊美的手下去勾引国王的老婆,然后怂恿对方造反,要不就偷走人家的宝物丢到敌对部落引起他们的战火,还故意在上游蓄水,等到汛期猛地开闸水淹南越诸国等等…这样的事情不胜枚举。当时的梁国士人对他这种不择手段的行为很是不齿,尤其是水淹之举使得数万平民遭难,所以文或虽立了不少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