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娘的院子,灯火通明。
崔大夫施针,在陈姨娘的太阳穴上扎进根细长的银针。
陈姨娘“呜呜”的发出些动静,哭着醒了。
一睁眼,便看见韩国公爷,李喜玥,韩云霭。
三个人围着她。
地上,还有被绑着,堵了嘴的陈浩。
陈浩看见她醒了,“呜呜”地挣扎着。
陈姨娘眉头一跳,完蛋了,这是已经知道了。
她不敢在床上躺着骄矜,忍着头昏脑胀掀开被子,结结实实跪下了。
“国公爷,您大发慈悲救救我弟弟吧!浩儿是您看着长大的,我刚嫁进来的时候他才十岁,每天跟在您屁股后面……”
韩国公爷咆哮:“住口!你知道他惹了多大的祸事吗!”
陈姨娘心里不满。
不就八千两银子吗?
还有出老千。
这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吗?
有韩国公府的名头顶着,谁敢拿陈浩怎么样?
韩云霭虽然心中嫌弃自己姨娘家这些不着调的穷亲戚,可若真出事了,她也是跟着丢人的。
于是韩云霭走上前劝道:“父亲,您就想想办法吧,我们只有依靠您了。”
听到爱女如此哀求,韩国公爷冷静了一些。
她们母女是惯会用这样的手段来迷惑韩国公爷的。
自己的正妻江南县主出生在富庶地区,家世颇丰,还有封号,有子民供养。
她是从来不需要依靠韩国公爷的,更不用在他面前伏低做小。
韩国公爷一向没有地方发挥自己做丈夫和父亲威严,只有在陈姨娘母女这才能找到些存在感。
若真是不管陈浩,想必陈姨娘和韩云霭也会在心中鄙夷他。
“喜玥,家中现银还有多少?”
李喜玥愣了一瞬。
她是真没想到,自己这个公爹看着聪明,私底下竟如此糊涂!
“现银是够还债的,只不过家中要用钱的地方甚多,如果这钱挪出去,不出三日,定会周转不开。”
韩云霭瞪着她:“你这话什么意思,不想给我舅舅用吗?先拿出来一些!”
家里的钱,韩云霭从来是想用就用的。
胭脂水粉,衣裳首饰,她想买多少买多少。
她认为八千两自己也有权调动。
谁知道话音刚落,她就被韩国公爷给骂了。
“放肆!拿走家中度日的银钱,谁来填!”
到时候江南县主肯定会发现。
那就不好交代了。
韩云霭吓了一跳,心里是真的委屈了。
父亲从来不会在银钱上计较的!
这次怎么会这样!
她不知道,其实韩国公爷只是用些小钱来宠着小妾和女儿,根本不会触碰韩国公府的根基。那些小钱,爱怎么花都可以。
但若是触碰到核心利益——
例如,惹了江南县主不快。
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眼见韩云霭说话都不管用了,陈姨娘心里一片凉。
她到底年长些,也是懂些门道的。
“欠的赌债都是有商量余地的,我们不如去跟对方商量一下,以韩国公府的名号压制他,少给些银子,再许他些好处,想必也是可以的。”
韩国公爷思忖了一下,觉得也不是不行。
虽然八千两他拿不出来,但至少自己手中还是有些权力的。
那些庶民用他的名号也是能成很多事的,或许对方会同意。
一直默不作声的李喜玥突然出声。
“赌博本就是朝廷明令禁止的,若为了给他脱罪,顶着韩国公府的名号去疏通,被有心之人知道了,参奏一本,到时候咱们全家的前途可都要完了。”
她淡淡地看了一眼韩国公爷。
韩国公爷浑身一抖。
是啊!
自己和儿子本就官途不顺。
他自己不过是靠着荫封做点闲职,向来只说话不办事的。
韩煜初虽然在年轻时有过一次护驾之功,可他平日里行事实在混蛋,一点都不上进,还常常惹怒同僚,到现在都只是个五品官。
若出了岔子……
“不行!绝对不行!”
韩国公爷身心俱疲,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了。
李喜玥无奈道:“父亲,我一早就给您提醒过的。眼下这八千两的银子可怎么堵得上啊,怕是再过几日,那些要债的就会堵上门了,您还是赶紧想想怎么保全韩国公府吧。”
陈姨娘以为找了两个账房做假账就能扳倒李喜玥。
可假账岂是这么轻松做的?
做了假账之后,如何平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