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图南的话仿佛被扔进了冷水中的热铁,原本还在努力保持着平静的宁齐几人一下子就陷入了激荡之中,开始小声讨论起宁淮到底是不是结巴这件事。
关于宁淮说话方式为什么这么奇怪的原因,外界不是没有探究过,一小部分的人认为这是宁淮说话的怪癖,而大部分人则和宁图南说的一样,认为宁淮在用这样的方式掩盖他是个结巴的事实。
不是没有人试图寻找过事情真相,但这些人很快就会被他们的亲朋好友给拉住,毕竟无论他们再怎么调查,宁淮屁股底下的位置既不会给他们坐,也不会随意就答应和他们合作,相反,如果这件事情属实的话,他们这些调查到真相的人没准还会被宁淮打击报复。
为了调查宁淮到底是不是结巴而把自己搭进去,实在是不值得。
宁淮也不是不知道外界对他的探究,但他从来没在意过这件事,他说话不顺是后天造成的,属于心理问题,坚持治疗的话不是不能治好,治不好的话也不会怎样,顶多是说话的时候得多费点心神,如果真的有人敢因为这件事嘲笑他,他不介意让对方学学“后悔”这两个字的写法。
对他来说,只要不会给他带来麻烦,没有舞到他面前,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毕竟他又不能控制别人的思想。
不过对于宁家内部的声音,宁淮倒是有仔细调查过,毕竟宁家人和外界的人不一样,里面有的是大把希望他倒台的人,他们绝对不会介意给他找点麻烦。
对于这件事的看法,宁家分成了三种人,一种是像宁图南这样对宁淮怀抱着恶意的人,想要抓住宁淮的小辫子;一种是像二叔家那对龙凤胎一样虽然对此感到好奇但不想多生事端的人;而最后一种,则是对此不感兴趣的人。
但无论是哪种人,家里的长辈都应该警告过他们不能轻举妄动,毕竟如果找麻烦不成反倒被他找了麻烦,那可不是一件美事。
令宁齐几人没想到的是,宁淮既没有暴跳如雷地指责宁图南胡说八道,也没有紧张到一直冒冷汗并不断反驳,相反,从宁图南脱口而出那句“结巴”起,宁淮就一直没什么反应,淡定地喝着红茶,甚至还有心情叫李叔烤几盘饼干过来。
“我饿了。”
宁淮对李叔这么说道,然后开始细细叮嘱饼干要怎么做,甚至连甜度、厚度等等都给出了详细的要求,落入宁齐几人眼里他就像个不断在提要求的恶毒甲方一样。
对于宁淮提出的几点“小小”的要求,李叔也没异议,还真的下楼给他烤饼干去了。
李叔走后,宁淮好像终于想起他应该要处理一下宁图南这小子一样,他转向宁图南,跟他一样翘起了二郎腿,有些倨傲地抬了抬头,脸上却是漫不经心的笑容:“所以呢?”
宁图南一时没搞清楚宁淮在想什么,按照他的设想,宁淮这个时候应该是指着他鼻子骂他胡说八道才对。
见宁图南一直沉默地盯着他看,宁淮还好心地提醒了他一下:“所以我,是结巴,又怎么样?”他又换了只腿继续跷二郎腿,慢悠悠道,“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凭着,爷爷的关系,才当上股东,的吧?”
闻言,宁图南身形一滞。
宁图南到底不像他老了成了精似的父亲一样,脸上露出了一丝被说中的愤怒与困惑。
见状,宁淮拍了拍手:“哦豁!说中了。”
他开始大肆嘲讽起宁图南,脸上的讥讽怎么都掩饰不住:“你的脑子,如果,拿去拍卖,一定能拿个,好价钱。”
宁图南脖子都红了,双眼一瞪:“你!”
从头到尾没什么反应的宁老爷子适时跳出来阻止了宁淮,没办法,放任宁淮继续讥讽下去,宁图南这样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小年轻肯定要哭:“好了阿淮,你少说两句,先把工作安排清楚。”
老爷子出手打圆场了,宁淮不会不给他面子,因此他只是不满的瞥了老爷子一眼,不再说话了。
老爷子又面向宁图南,虽然没斥责对方,脸上依旧是那副平和的神情,但说出的话可没给宁图南什么好脸色:“图南啊,你也不小了,说话的时候也该知道过过脑子,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回去之后也转告一下你爸,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别什么事情都拿出来跟小孩说!”
宁图南整张脸都是红色的,脖子上都是可怖的青筋,面对宁淮时,按辈分来讲他是宁淮长辈,所以他敢对宁淮出言不逊,但在宁老爷子面前他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只得讷讷不语,低着头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见状,老爷子不再说什么,给宁淮递了个眼神,示意对方继续工作。
宁淮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知道对方这是在让自己给宁图南台阶下。
老爷子这人,在不危及集团利益的情况下,首要任务就是维系家族和睦,即使这只是表面上的和睦。
宁淮缓了缓自己的语气,将分公司名录递给宁图南,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自己,挑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