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这天,周辰吃过早饭去花店取了提前订的白玫瑰,开着车前往墓地。
今年算上,这已经是周辰为他妈妈扫墓的第九个年头了,他向往常一样安静地打点好一切,在石碑前和照片里的人聊天。
周辰的爸妈来自乡下的小村庄,他们那边的人结婚很早,结婚证多数都是后面补办的。
结婚半年,周辰的爸爸留下已有身孕的妻子,独自去大城市里打拼。
在周辰一岁多的时候,他妈妈没有等来自己的男人,却在不久后得知对方在城里大办酒席,娶了一个女老师。
原来那时的他已经在生意上大赚一笔,成为了别人口中的暴发户。
暴发户忘记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妻子,转身娶了别的女人,试图在纸醉金迷的生活中找到一丝牵挂。
再后来,女老师跟着自己学生的家长跑了。对方是单亲家庭,工作和生活中的来往让双方产生了难以言说的情感。
女老师似乎不后悔,还狠心抛下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过了几年,男人回到自己长大的小村庄,想重新和年少时的人结婚。
他不知道的是,爱总是脆弱的,懵懂无知的爱意根本禁不起时间的考验。
他错的太多了,让少女为他一次次哭红了双眼,却始终没有勇气站在他的面前质问他。
后来少女变成妇女,爱意早已随着岁月流去,脸上因为操劳而长出的皱纹被男人嫌弃。
两人最后还是领了证,男人是为了名声,女人是为了孩子。
周辰一直都知道,住在大别墅里的妈妈没有表面那么开心。
她总是坐在秋千上看着远方发呆,他的母亲像是一只被牢笼束缚住的黑色蝴蝶,郁郁寡欢。
后来妈妈死于癌症,周辰泪流满面,心里却是一种解脱。
他自私地用自己困住妈妈,现在也该还她自由了。
来世,他希望他的妈妈不需要被爱,只需要自由,像蝴蝶一样自由。
那个女老师留下的男孩小周辰几个月,刚开始的时候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哥哥、哥哥地叫。
后来慢慢长大,占着家里那点优势,在学校拉帮结派,不学无术。
那时的周敬以欺负周辰为乐,不会很过分,但是让周辰越来越讨厌他。
……
思绪回笼,周辰长长地舒了口气,原来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他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脸上的皱纹依旧清晰可见。
妈妈年轻的时候没有留下一张单人照片,唯一的合照还是在她结婚那天拍的。
原本是要把那张剪裁下来,但周辰不同意。
新婚的照片贴在墓碑上,他觉得这样太讽刺了。
夫妻之间早就没了爱,这样做像是一种诅咒。
周辰把脸贴在墓碑上,透明的液体从眼角流下,顺着墓碑划过照片。
“妈,你现在,自由了吗?”
夜幕降临的时候,周辰才从墓地回去,他思考自己应该找个工作,整天荒废着人都要退化了。
纪柯知道后一直向周辰安利,说去给他当助理这样好、那样好的。
周辰:“算了吧,我就一设计师,如此重任我担当不起。”
纪柯啃着苹果,“你不是还在找工作?先来我这,找到了你又走,不行吗?”
周辰想想应下了,工作一时半会应该找不到,他得先出去转溜转溜,不然等会和社会脱节了。
后面几天,周辰都同纪柯去他家公司。说是助理,其实就是打点一些小事情,多数时候还是闲着。
周五临近下班,纪柯接了个电话,然后对周辰说今天得加班,有个饭局要去一趟。
“我就不用去了吧,你们谈合作吃饭,我去那里干瞪眼?”
“就一普通饭局,我爸想让我多出去露露面,你不去没人给我撑场子。”
周辰点头,一脸认真地问:“要不再给你拉个横幅?”
某些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纪柯黑脸,“拉你大爷!”
两人同乘一辆车到饭店,纪柯进去一一打招呼,多数是一些长辈,周辰则跟在他后面。
落座后大家闲聊几句,周辰静静地听着,突然有人问了一句,“陆总不来吗?”
“对啊,陆总呢?”
知情人出声解释,“晚高峰堵车呢,不过也应该快到了。”
陆总?周辰眉心一跳,是他认识的那个陆总吗?
他不淡定地喝了几口茶,过了会儿看见服务员推开包间的门,接着进来的两人让他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是啊,现在的陆总除了陆屿深还会有谁?
和陆屿深一同来的还有祁年,两人双双入座。
周辰还没有任何反应,身边的人先出声。
“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