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自己心爱的女儿，也是求了丈夫，才能得来的。

他对那人矢志不渝，忠贞不二，对自己却显得冷酷无情。张二太太从没有对丈夫说过自己的委屈，因为她晓得，丈夫心中没有自己，就算委屈死了，丈夫也不会放在心上。

而那人呢？那个张二太太从没见过的女子，下人们偶尔说起，也是小心翼翼地议论，顶多说她相貌，为人。连怨恨，张二太太都无从怨恨起。

男子们在外面做的事情，郑太太确实无法说什么，这会儿见张二太太面上痛苦，郑太太也只能劝了劝张二太太，又对玉珍道：“今儿你娘说的话，你都记住了。”

“我记得呢。”玉珍轻声说着，感到自己手中母亲的双手，已经枯瘦了。都说嫁一个男子，就要为他忠贞，但这样的苦守，换回来的是名分，是能葬进他家的祖坟，真的，有意思吗？玉珍很想和自己的娘说不愿出嫁，但玉珍不敢说，也说不出口，天下的女子都要出嫁的，这是规矩。

等走出张二太太屋子，郑太太才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有所耳闻，但这些事儿，这些事儿，”郑太太说着就停下，男人们在外面，不管是出于孤寂也好，还是别的也罢，另外娶了一房，司空见惯的事儿。可郑太太从没想过，女人在家中也要苦守，还要受那么多委屈，到底，换回什么呢？

“我不管别人怎么想。”翠玉轻声说着：“我的丈夫，他不能在外面另娶一房，不管他如何的不得已。”

这些话，翠玉原本不能在郑太太面前说，毕竟郑太太是翠玉的婆婆，婆婆听到这些话，是不欢喜的。

但才经过张二太太的事儿，郑太太只是看了看翠玉，就对翠玉轻声道：“罢了，罢了，这些事儿，我也管不了你们，以后，就随便你们吧。”

两边住的并不算远，二人说话时候，已经回到了张大太太这边，此时中午时候，又是夏日，丫鬟们都在廊下垂着头打瞌睡，院子里静悄悄的，想来张大太太也在歇中觉。

郑太太昨儿一夜都没睡好，此时不由困乏，也就带着翠玉回屋，打算歇上一歇，二人绕过张大太太后窗，正打算拐过去，就听到屋内传来玉燕的声音。

玉燕的声音还带着些哽咽，二人不由停下脚步，听了听。

“娘，您说的是真的，这件事，传不出去？”玉燕还是在追问张大太太，郑太太不由看翠玉一眼，这么说，玉燕还是知道脸面，想要和张大太太说这事儿呢。

“你是娘生的，娘疼你还来不及呢，哪里会让你丢这样的脸。”张大太太哄着玉燕，玉燕面上还带着泪痕，却倔强地看着她：“但昨儿，二婶婶说的那些话，还有姑妈那边，肯定也觉得我不好。”

“你二婶婶啊，脑子有毛病的。”张大太太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对玉燕轻声道：“昨儿，我不得已，说了，这嫁妆到时候要一一对比，只是呢，这压箱底的钱，有明有暗，到时候我让你身上带着，好不好。”

玉燕的眉皱紧：“可是妹妹那里，怎么说也是二叔赚的银子。”

“你二叔又不是傻，他为什么要把这银子大把地给我们花，不就是用来堵住你爹的嘴，我实告诉你吧，等以后你二叔带着那边的人回来，那位也是太太，你要叫二婶婶的，可不能把人家当姨娘。”

张大太太的话别说玉燕吃惊不小，郑太太的眉也皱紧，果真，这事儿，太过分了。

过了好一会儿玉燕才道：“但是，家里的二婶婶，到时候会不会闹。”

“她靠什么闹？”张大太太唇一撇：“她娘家现在已经大不如从前了，这是其一，其二，她又没生儿子，你二叔的香火，还要靠那边生的续呢。其三，这族内的人拿了你二叔的银子，哪里还会多嘴。再说了，那边也是正正经经聘娶的，人家一样也是富户千金，哪里比你二婶婶差了，答应回来，也是要做大的，你二婶婶听了别人的话，就以为，真得不回来了，也是笑话。”

郑太太已经听不下去了，只扯了翠玉的袖子，要翠玉跟着自己离开，翠玉觉得脸上凉凉的，原来不晓得什么时候，脸上已经落泪，不晓得这泪是为谁落的，是为了二太太，还是为了别人。

郑太太一直等回到屋内，才对翠玉道：“我这会儿才晓得，你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二舅舅，另外娶的那房，也是富户千金？”翠玉迟疑地问，郑太太已经点头：“是和我们也有来往的人家，你说，这天下这么多男子，她家怎么就看上你二舅舅了，还不管你二舅舅已经娶了妻。”

这么说，那边也是晓得，并不是张二老爷骗了他们，翠玉一时不晓得该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翠玉就道：“那，二舅母知道了，难怪这样伤心。”

“她倒不晓得那边若要回来，是不肯做妾的。”郑太太也觉得狼狈得很，这件事，归根结底是自己丈夫要带着小舅子去做生意，在草原那边建好了分号，哪晓得弟弟就被人家看上了，还说什么，虽说娶了妻，横竖妻子又不在这边，到时候，不带回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