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翠玉来的匆忙,倒没仔细瞧这张二太太住的院子,今儿慢慢走过来,仔细瞧着,这院子粗看和张大太太住的院子也没有什么区别,再一细看就能看出来,那油漆已经脱落了些,门前垂着的门帘,比张大太太门前用的门帘要旧了许多。
等进到堂屋里面,坐下细看,那就越发看得清楚,这花梨木的桌椅,只怕还是张二太太的陪嫁,和张大太太屋内那一堂新打的紫檀木家具不一样。翠玉不由想到张二太太说张大太太的陪嫁,统共都没有一百两银子。
至于这下人呢就更少了,张大太太房里所用丫鬟,总有七八个,婆子另说,而张二太太房里的丫鬟,翠玉看来看去只有三个,婆子只有两个。有两个丫鬟还是专门服侍玉珍的。
翠玉和郑太太都是当家的人,自然也瞧出这些不同,郑太太的眉不由皱了皱,虽说妯娌之间,难免会有些龃龉,但张大太太这一视同仁的话,还真是,只能骗过她自己。
丫鬟端上茶,对郑太太笑着道:“姑太太还请宽坐,我们太太有些不好,这会儿姑娘在里面和太太说话呢,等说完了,也就出来了。”
“都是一家子,也不用这样客气。”郑太太也笑着回了一句,接着门帘掀起,玉珍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郑太太就上前道:“姑妈来了,原本该陪着姑妈的,只是我娘身子有些不爽,我就在这服侍。”
“你是个好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郑太太拉过玉珍的手含笑说着,玉珍只低头轻声道:“服侍母亲,这是我应该的。”
玉珍话刚说完,就见自己手腕之上,多了一对金灿灿的镯子,玉珍不由大惊:“姑妈这是?”
“你已经定了亲,再过上两年也就该出嫁了,我不常常回来,这对镯子,就当是给你添妆吧。”郑太太含笑说着,翠玉倒没想到郑太太会给玉珍一对镯子做添妆,不由看向郑太太。
“这,这太贵重了。”玉珍说着就要从手上褪下这对镯子,郑太太止住玉珍:“按说,你表嫂也该给你添妆,只是这次出来的仓促,没想到这个,这也就算我和你表嫂合送的。”
郑太太这样说着,玉珍这才收回手,对郑太太行礼下去:“多谢姑母。”
“你是个好孩子,这些事儿,原先我也不晓得,让你受了这么些委屈。”郑太太轻轻地拍着玉珍的肩,玉珍已经笑了:“有我娘陪着,我也没受什么委屈。”
“你这孩子,还真是个聪明孩子。”郑太太又夸了几句,玉珍这才道:“我娘说,还请姑妈谅解,这也是逼不得已。”
“我晓得。”这些客气话说完,郑太太也就走进里屋,去看张二太太,翠玉原先以为张二太太说自己生病是托词,如同玉燕肚子疼也是托词一样,谁知走进屋内,才见张二太太面色苍白,神色也有些萎靡,竟然是真的病了。
“姐姐来了。”张二太太看到郑太太走进来,就想从床上挣扎起身,郑太太急忙上前按住张二太太:“你这会儿身子不好,还是先躺着吧。”
“昨儿我那样闹腾,姐姐还没有怪我,这会儿还来看我,我这心中,一时竟然不晓得该说什么。”张二太太此刻看不出一点昨儿的恼怒,语气之中,也全是为郑太太着想。
郑太太已经笑了:“你是做娘的,为了女儿思虑周到,这是人之常情,况且有些事儿,确实是二弟想得不周到。”
郑太太这句话让张二太太冷笑一声:“倒不是他想得不周到,是他想得太周到了。拿了银子,堵了别人的嘴,说起来呢,也是光明正大的,没有分家,这些银子往公中去,也是理所应当的。我们娘儿俩手里没有银子,以后他回来,想要怎样搓圆揉扁都行,到时候,他心爱之人,才不受一点委屈。”
郑太太没想到张二太太会把实话全都说出来,唇张了张,竟然无法反驳张二太太,过了好一会儿,郑太太才对张二太太叹气:“这几句话,虽是实话,但在孩子跟前,她听了,心里难免会有刺。”
“我的女儿,是我对不住她。”张二太太说着就落泪,玉珍已经靠进张二太太怀中:“娘,您没有对不住我,有娘在身边,女儿的日子很好过。”
“女婿那边,并不是常常在外做生意的,娘给你把嫁妆给争回来,以后出了嫁,你手上有银子,也就不受别人的气。”张二太太叮嘱玉珍一句,就又看向郑太太:“我还要讨姐姐的一句话,我就生了她这么一个女儿,那边的呢,小孩子才八岁,虽说是姐弟,并非一母所生,也不是一块长大的,靠不住的。至于这家里的堂兄,想来也十分靠不住,我见外甥媳妇十分能干,以后就请姑妈多看顾她一些。”
“怎么就说到这里去了。”郑太太嗔怪地说了一句,张二太太已经笑了:“我还不晓得大嫂的性子,最是嘴甜心苦。这些年,用一视同仁这句话,让我们吃了多少亏,我这口气,是为玉珍撑着的,等她出嫁之后,也就不用再撑着了。”
“娘!”玉珍喊了张二太太一声,张二太太已经拍了拍女儿的手:“你哭什么,我这会儿还活得好好地呢,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