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等我把银子赚得多多的,娘的生日,必定又会办得十分热闹。”郑义明语带憧憬地说着,翠玉想起去年郑太太过生日时候郑家的热闹,那时候谁能想到,郑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但郑东家还是拿出许多银子为郑太太过生日。
最好的戏班子,最好的料子做的新衣衫,送来的寿礼堆成了山,还在门口搭了粥棚,给城内的乞丐施粥。
那些富贵,恍若过眼云烟。只是,郑东家去世之后,办完丧事,连一些常走动的人都不来了,好在郑太太这会儿还能说一个在家中守孝,不用出门应酬的话。
“那天,除了给婆婆做碗长寿面,我再拿银子去庙里给婆婆点灯祈福。”翠玉的话让郑义明嗯了一声,翠玉又继续道:“也愿你一路平安,万事顺利。”
一路平安,万事顺利,这是郑义明希望的,也是郑太太期望的,在自己膝下养大的孩子,终究要离开自己。
郑太太这些日子,把常年没有动过的针线活捡了起来,给儿子做了贴身的小衫。只是常年没有动针线,郑太太刚动手开始做,不由叹口气:“这针脚,怎么就这样歪斜了?”
“太太您都许多年没动过针线了。”陈嬷嬷挑好了日子走,没走之前也进来陪着郑太太,这会儿听到郑太太这样说,就从郑太太手中接过那小衫看了看,笑着说了一句。
“原先我的针线可比你好。”郑太太见陈嬷嬷接过针线,并且在那拆着自己的针脚,感慨地说了一句。
“那时候,太太您确实比我手巧。”陈嬷嬷已经把那歪了的针线拆了,自己就手做了两针,就把小衫还给郑太太:“只是这是太太的一片心,自然还是太太做。”
“我瞧着你做针线的样子,就想起我们都在闺中的时候了。”郑太太接过小衫,几乎像一个刚学针线的人一样,在陈嬷嬷的指点下,一针针做起来。
“那都是快三十年的事儿了。”陈嬷嬷不由想起郑太太那个早早夭折的长子,如果那个儿子还在,郑太太这会儿也可以不用那么操心。
那个孩子,比郑义明大五岁,若还在世,一个二十三岁,已经娶过妻子,能支撑门户的长子,和郑义明这样仓促娶妻,人人都觉得他支撑不了门户的儿子是不一样的。
“那时候,谁能想到,我会……”郑太太说了半句就停下,招呼陈嬷嬷:“你瞧瞧,我这几针做得,是不是比原先要好上许多?”
“确实要好了许多。”陈嬷嬷夸了几句,郑太太也继续做起来:“原先是有针线上人,这会儿也有呢,只是不晓得以后,还会不会有。”
这些话,陈嬷嬷原先就听郑太太说过,但这会儿陈嬷嬷听着,心中却着实不是滋味,想要安慰郑太太都不晓得该怎样安慰,从小锦绣堆里长大的人啊,难道到了老时,就没有银子,没人伺候了?
“婆婆在做什么呢?”翠玉的声音响起,郑太太把小衫举起给翠玉瞧:“我给他做件小衫,他要离我那么远,我没有别的,也只能给他做件衣衫,贴身穿着,如同我跟在他身边一样。”
翠玉赞了两句,和陈嬷嬷交换一个眼神,翠玉也就坐下,把这些日子,家里面那些下人的去向都说了。
“他们不愿意留,那也就不用留了,横竖这么些人,也够使了。”郑太太口中说着,那眼泪却不由落到小衫之上,翠玉和陈嬷嬷都看到了,但也不敢提醒,翠玉只笑了笑:“我也这样说呢,还和大爷说,家里一个月,能省差不多三十来两银子呢。”
“一个月三十来两,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两,若再能多省一些,这银子,也能省出不少来。”陈嬷嬷在那算着,郑太太却听得心中酸楚极了,对陈嬷嬷笑了笑:“是啊,省出来的银子,做本钱也好,去置办些地产也罢,都能过下去。”
陈嬷嬷晓得郑太太这会儿是想起郑东家曾经说过的话,银子是赚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但今时不同往日,再说郑东家在世时候,生意就越来越差了,郑义明远去草原,也是想拯救一下,能否拯救,只能看天意了。
“我也这样想呢。”翠玉听出来郑太太话中的酸楚,但翠玉也只能顺着郑太太的话往下说。
翠玉把事儿说完,也觉得坐在这里无味的很,抱着账本告退。
“我从没想过,我的儿媳要为这些事儿犯愁。”等翠玉离开,郑太太才无限感慨地说着,陈嬷嬷不敢应一声是,这声是,应出来就太沉重了。
郑太太也没有再说话,而是在那飞快地做着这件小衫,等到儿子离开,好让儿子贴身穿着,这样,也算让自己心中少些牵挂。
五月二十三很快就到了,头一天晚上,翠玉就和小月把郑义明的行李都放到了车上,只等第二天一早,郑义明起来,梳洗过用过早饭,再去祠堂那里给祖宗们磕了头,也就上车离去。
小月恨不得跟着郑义明去伺候,但小月也晓得,这路上带着个丫鬟不大方便,因此小月只是把跟着郑义明的小厮寻来,和小厮说着郑义明的那些习惯。
小厮开头还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