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不是别人,是张老三,翠玉看向张老三,眉不由微微一挑,却没有说话。
“邱老哥,这事儿,可不能开这样的先例。”张老三急的满头都是汗,郑义明听到张老三这句话,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就是自己父亲信赖的人,到了现在,永盛号岌岌可危,他们想要各自散去也算是人之常情,但他们不该,不该到了这个时候,还想要从永盛号再得些好处。
“那要按您的意思,是要怎么做呢?”翠玉在张老三进来时候,就晓得了他要说什么,于是翠玉轻声询问。
“这商号开不下去,要倒,也是常见的,倒不如盘盘这些账,该结清的结清,连伙计们的工钱都开销了,然后再散伙。”张老三十分诚恳地说完,就对邱掌柜道:“但没有说让掌柜们倒赔银子的啊,掌柜又不是东家,哪能……”
“这是您十年前拿了一百两银子,说要在永盛号里面入一股,还说,赚了钱,自然是要分的,赔了钱呢,也要倒贴进去。”翠玉翻开一个账本,指着上面的记载,对张老三说着。
张老三愣在那里,翠玉看着他:“方才邱伯父说了,他说,他赔了,那别人呢?这会儿,您来得正好。”
“你,你,你……”张老三连连说了几个你字,却说不出后面的话,翠玉还是看着张老三:“你这是入本的,和别的又有不一样,方才你也说过,要好好地算账,该清的要清一些,那就开始吧。”
“哪里能这样说。”张老三进来,自然不是为邱掌柜说话,而是自己能多得些好处,这会儿听到翠玉这样说,晓得自己得不到多少好处,自然就要翻脸。
“做生意,没有稳赚不赔的道理,当初拿了银子,立了字据,说好共同进退,这会儿,也没有说,全要郑家一家子赔进去的。”翠玉手放在账本上,看着他们,语气却容不得一点质疑。
“老宁,我们也做了这么些年的朋友了,你这个女儿,怎么就这样伶牙俐齿,这样不好,不好。”张老三狼狈极了,还要和宁先生告状。
“这会儿,她不是用我女儿的身份和你们说话。”宁先生只说了这么一句,张老三看着翠玉身上的装扮,也笑了:“这样,外甥媳妇,我们怎么说都是一家人。”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何况只是合伙做生意的人,那更是要把账算得清清楚楚。”翠玉当然晓得张老三这话什么意思,而翠玉也没有放过张老三的意思,朗声说着。
邱掌柜不由笑了笑:“好,侄女这句话,我记住了,今儿这账,我也记住了,就不晓得以后,还能不能和侄女算算账。”
“邱伯父以后还要做生意,这算账不算账的事儿,还是等以后再说。”翠玉并不畏惧邱掌柜的话,邱掌柜听完翠玉这样说,也笑了:“好,很好,既然如此,那我也就认下这一万两银子的帐,等到今日傍晚,定会亲自送银子上门,告辞!”说完邱掌柜就对郑义明拱手,转身走出去。
“这,到今日傍晚,还不晓得他送银子上门的时候,会闹出什么事儿。”郑义明忧心忡忡地说着,翠玉的唇紧紧抿住,走这么一步棋,是必定会引起众人非议的,但是郑家所要面临的非议和困难太多了,也不在乎多那么一件少那么一件。
而这时候,郑家最缺的是银子,于是翠玉对郑义明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已经是没有办法了。”
没有办法了?这是郑义明第一次听翠玉说没有办法,郑义明的眼泪又要忍不住了,怎么就走到了这样一步,没有办法了。
“我说,外甥媳妇,你这胆子,真是比天都大。”张老三啊了一声,说出这么一句,翠玉回头看着张老三,淡淡地说:“既然如此,那我就想请问张掌柜,您有什么法子?”
商号,眼看着就要倒了,库房里的银子,连办一场体面的丧事都不够,郑东家做了一辈子的富商,难道要他的丧礼冷冷清清,还不如鼎盛时候,家里的一个管家的丧事体面?
这是不可能的,不管遇到什么样事情,郑东家的丧事都要办得体面,而且是十分体面,这样才符合郑东家在这城内的身份地位。
张老三的嘴巴顿时张得很大,接着张老三才叹气:“这个,这个,我也不晓得啊。”
“既然您不晓得,那您就闭嘴,这些事儿,不用您操心。”翠玉这话十分冰冷,张老三啊了一声就又道:“外甥媳妇,怎么说,我也是长辈。”
“是长辈就来帮衬着些,而不是在这里指手画脚,毫无帮衬。”翠玉这句话可以说是十分不给张老三面子了,张老三的眉皱紧,但想反驳却反驳不出口,只能对郑义明道:“外甥,你瞧瞧,这话,怎么能这样说呢?”
“我媳妇说得对,舅舅,这几日出了那么多的事儿,都是我媳妇在这帮忙支撑,舅舅不能帮忙的话,就不要在一边说风凉话了。”郑义明说出的话,越发是张老三不敢想的,他跺了跺脚,想要再说几句响亮话,却说不出口,于是张老三只能颓然地走出去。
“多谢。”翠玉这才对郑义明说了这样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