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皱了起来,似乎颇为纠结,几十秒后轻飘飘的来了句:“可我不想再留遗憾了,齐韵,我也想活,我也不想死,可是命不由人。”
江岷川一直是清瘦的体型,如今遭受病魔的折磨,更是瘦的不成样子,说皮包骨都不为过。加上化疗,导致头发和眉毛都脱落了,全靠假发支撑。
我知道他不太愿意面对这幅样子,为了照顾他的尊严,我特别注意自己的表情管理,这段日子,我也想过带安安来看他,但童言无忌,终归还是打消了这一念头。
可如今他提出要见
他的儿子和捐献骨髓的六婶见面,我竟无法拒绝,毕竟命无定数,他可能无法顺利结束手术,结束了也不一定能醒来……
我的眼睛好像蒙上了一层迷雾,他的脸都变得模糊起来,我转身给他倒温水,边倒边用手揉了把眼睛:“你先喝水,我会去和六婶说见面的事,如果六婶愿意见你,到时候我让安安一起来。”
“麻烦了。”
我撑起嘴角想说不麻烦,他又说:“可我麻烦你的,又何止这一两件,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可最后还是成了。”
他这番话,莫名的有些伤
感,就像在与我生死道别一样,想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哽咽。
我给自己也倒了杯水,大口大口的闷,把眼泪也一并喝进了肚里,然后笑着上前捏了捏他的脸:“既然知道太麻烦了,那就用后半辈子来报道吧。”
从病房出来,我在过道里冷静了会儿才去找六婶,两人正躺在床上看电视,安安的姿势也不老实,半个身子靠在六婶身上,我走过去:“快点下来,别压在奶奶身上,她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没事,他体头那么小,不碍事的。而且接下来的几天都见不
着他,我也想和他腻在一起。”六婶看安安的眼神特别宠溺,无论安安是哭是笑,亦或做任何事,在她眼里都是最可爱的,曾经三人一起出门,没人知道她只是我们家的保姆,反而会和我说这奶奶真疼孩子。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觉得安安特别幸运,虽然他出生在一个不那么健康的家庭,但至少他有个不是奶奶却胜似亲奶奶的人,也算是弥补他没有奶奶、也没有外公外婆的遗憾。
而安安听到六婶要留在医院,也闹着要留下,听到我说不行后还憋着嘴想哭,我指指外面穿白大褂
的医生,说他哭出声就叫医生来给他打一针。
本意是恐吓下他,不料却正中他的意:“打把,打针陪奶奶。”
意思是他也在医院打针,就能留下来和六婶住一起。
他这番童言童语,把我和六婶的眼泪都逗得笑出来了,又是一番打闹后,安安美滋滋的去一旁吃蛋糕了,我这才问六婶:“他想见见你,想当面表达感谢,你要不要去一趟?”
六婶脸上的笑怔了下:“算了吧,也不是啥大事,也就是恰好配型配上了,捐了对我也没多大影响,不必了,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