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的身体向来挺好的,快一岁了只得过几次轻微感冒,吃点小儿感冒药就好了。第一次看到他烧得浑身滚烫、哭得眼睛浮肿的样子,我挺心疼的。
护士让我们把他放到穿刺的小床上寻找静脉,查看了四肢,安安认生哭了起来,我温声安抚效果也不大。
我想着等打上针抱着哄哄就好了,可护士在查看四肢后说血管太细,得打脑袋。
安安有一头浓密的头发,听到要打头时心里不大愿意,但生病了没办法,只能听护士的。
护士让我们按住孩子的身体和脑袋,让他别乱动,我们照做后她开始
剃头发。更糟的是剃完后打上针,回血却不好,只能拔掉剃另一边。
一直打到第三针,都因各种原因没成功,而安安哭得眼泪鼻涕到处流,边叫着爸爸边用可怜巴巴的眼睛看着我,喉咙都苦哑了。
护士连续没打进去也有压力,问如果孩子更依赖爸爸, 可以把爸爸叫来安抚他一下再打。
我半蹲在地上扶着他,心里涌上自责。
是我没照顾好他,才让他生病,更没能力给他找个爸爸。
所以我只能像个狠心的后妈,让护士继续打,但请她换个更有经验的护士过来,争取一针打中,孩子也能
少受点罪。
护士有点尴尬:“不好意思,晚上就三个护士值班,我是工作年限最长的,你们付好一点,我争取把这针打进去。”
护士又开始剃头发,原本帅气的发型变得如狗啃过一般,我安慰自己头发会再长,改明儿全剃了重新养就可以了。
这样想着我重新扶着安安的脑袋,保姆则按着身体,刚扶住安安又叫了几声爸爸,见没有用后突然哭着说“表表表”。
起初没听懂,等听清他是再说“不要不要”时,我忍了很久的眼泪落了下来。
安安叫了很久的爸爸,我一直希望他早点忘掉这个
词,重新叫回妈妈或者其他的,可没想到他学会的第三个字,是不要。
他是有难受,才会在没人教的情况下,说出这个词的。
有个瞬间,我差点说我们不打了,可我是家长,不能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只能边安慰安安边安慰自己,打完这一针就好了,打完我们就不打了。
耗时四十多分钟,打到第四针的时候,护士总算打好了,好在是套管针,保管得当可以用好几天。
打好针后保姆提着吊瓶,我抱着安安在过道里走,许是哭累了,没走一会儿他就睡着了,可就算睡着了也在抽泣着。
保姆见我难受也有些自责:“韵韵你别难过了,是我没把安安带好。”
“不怨你六婶,人吃五谷杂粮都会生病,小孩抵抗力低更是难免。我是自责他生病了,我都没能陪在他身边,我不是个好妈妈。”
“别这样想,你一个人养大他很不容易,又没三头六臂,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了不起了。我抱着安安吧,你找个椅子靠着睡一觉,明天还得上班呢。”
“没事的六婶,我请几天假陪他,等他好点再说,倒是你去眯会儿吧,成天白夜的带着他更累。”
“我也不累,我们一起守着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