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疲惫还是饥饿的缘故,趴在引擎盖的时候,过往像老式黑白胶片电影的片段一般,一帧一帧在我脑海里闪过。
父疼母爱的宠儿、学业优良的佼佼者、事业上的女强人、恋爱与婚姻美满的幸运者……
这些别人贴给我的标签,在今天都被撕下了,暴露出最真实的内核——
我只是个孤立无援的狼狈女人,是个任谁都能踩几脚的落水狗,又怎能奢望陌生人的搭救。
一行清泪落下,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一般,不受控的瘫软到了地上。
好像有点疼,又好像不疼,也许人之将死就是这种感觉吧,把过往快速的在脑海里回忆一遍,来不及和
任何人告别,就遗憾不甘的闭上了眼。
最后一丝意识残留时,好像有人拍我的脸,还问我叫什么名字。我想回应,却什么都做不了,连眼皮都像灌铅一般睁不开。
后来好像被人抱了起来,试过睁眼却昏睡过去,再次醒来天色已经大亮。太阳透过落地窗照到宽敞的大床房,透过窗户看到郁郁葱葱的树木。
我在心里低呼一声,我得救了!
只要活下来,就能找回女儿!
想到女儿,我立马掀开被子想下床,直到手背传来阵阵刺痛,才看到我正输着液。原先身上又脏又破的衣服,换成了米白色的棉质睡衣,头发也光滑顺柔。
这里不像是医院,那
是谁给我洗的澡换的衣服?
想到这儿门就打开了,我警惕起来,进来的是个眉慈善目的中年阿姨:“醒了?”
来者友善,我放松了些:“还好,是您救的我吗?”
“不是我,是我们小江总,”她温婉一笑,“他昨晚从临市回来给太太过生日,路上遇到昏迷不醒的你就把你带了回来。家庭医生说你是受凉导致的高热晕厥,输液前我给你洗了澡做物理降温,现在还有哪里难受吗?”
“好多了,”我说着冲她笑笑,“谢谢阿姨。”
“不客气,我是在这里做事的保姆,叫我郑姐就好。”
“郑姐,请问我的衣服在哪儿?我有急事得回家,改日再
上门答谢您与江总。”
郑姐迟疑了下:“你是哪里人?”
“临市。”
“可这里是苏州,你身上没钱包没证件的,怎么回去?小江总下午也要去临市,让他载你一程吧。”
郑姐说完就去给我端小米粥了,而我久久没回过神。
我只来过苏州两回,一回是怀女儿那个晚上,一回是今天。
等等,郑姐口中救我的小江总,应该是姓江;又是苏州人,难道是在赵宁宁婚礼上扶我的、很像我女儿生父的人?
想到这儿自嘲一笑,全中国姓江的人大抵有几百万,苏州城估计也不少,不会那么巧的。
吃着郑姐端来的小米粥时有人敲门,抬头看到右眼角
泪痣的瞬间,一种心跳凝结的感觉贯遍全身,直到被食物呛到才回过神。
不照镜子也知道我当时的样子有多难看,我放下碗背过身咳了半天,刚平复下来就听他问:“你叫什么?”
“齐……”我清清嗓,“齐韵。”
如果他是李远和赵宁宁那边的人,肯定认识我,可他却好像是第一次听这个名字,又问:“哪个韵?”
“韵达的韵。”
“哪里人?”
“临市。”
短暂静默,他又问:“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我不知他是在试探,还是真的只对我有一点点印象,所以我也说:“我也觉得你很面熟,对了,昨天我参加了个婚礼,你是嘉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