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平要跟,江靖北将人拦了下来:“让他静静吧,而且他必须得马上冷静下来。”
他目光落在抢救室的门板上:“她们在等着他,他也不会让自己消沉太久。”
不得不说,江靖北对温其琛是真的很了解。
当温其琛再度出现在江靖北与胡平面前时,他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只是声音依旧沙哑。
他说:“凌烟的肝移植越快越好。”
胡平赶紧道:“我已经通知下去,动用了所有能运用的渠道和关系,全世界寻找适合的肝源。”
温其琛紧抿着唇角摇头:“太慢,用我的。”
江靖北震得差点摔下椅子。
他猛地站起来:“你疯了。里面两个都是你最重要的人,若你在这时进了手术室,她们有个什么突发状况,医生找谁做抉择?难道不远万里,打越洋电话给老爷子?他一把年纪了,怎么经受得住……”
温其琛上前,手搭在江靖北肩头:“不是还有你吗?比起我,你更专业,我信任你!”
向来沉稳的江靖北急红了眼,忍不住暴粗口:“信任顶个p!若是你一觉醒来,她们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后悔都能杀死你!”
温其琛沉沉地看着江靖北道:“若西朵在我手术期间出了事,我会悔憾终生,可至少那时
候凌烟还活着。可若因为我的犹豫导致凌烟病情延误,西朵也出了事,我会把自己千刀万剐。”
即便千刀万剐,他也没脸再见她们。
可若是第一种,他会陪他的西朵上穷碧落下黄泉,十八层地狱也会有他在。
“少爷,放弃吧,即便你愿意给大小姐捐肝,医生也不会同意的。你最近身心俱疲,身体状况根本不合适。”
“医生会同意!”温其琛态度坚决,“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适合。”
他是凌烟在这世上,除了爷爷外仅剩的亲人。
温其琛冷声吩咐:“胡平,让医生安排做配型。”
“少爷……”
“去!”温其琛猛然厉喝。
江靖北叹气,朝胡平看去:“去吧,你家少爷你还不了解吗?一旦他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哪怕是坦克飞机都拉不回来。”
胡平难受地低下头,闷声应下:“是。”
清晨。
温其琛换上隔离衣,戴上鞋套,走到icu病房门前,走廊光线有些暗,从病房门下的缝隙中透出一线惨白的光。
他深吸了口气,抬手推开了面前病房的门。
icu里弥散着浓郁的消毒水味道,诺大的病房里只有心电监护仪‘滴滴——’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温其琛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
到病床前,停下,垂首看着病床上面色苍白如纸,睡得一动不动的小女人。
她戴着呼吸机,微弱的气息喷洒在呼吸罩上,在呼吸罩上凝结出一层薄薄的水雾。
一头漂亮的秀发已经被剃掉,白色的纱布裹在头上,像是顶难看的帽子,越发衬得她的面无血色,憔悴而虚弱。
温其琛轻轻执起她微凉的手,一动不动凝着她,心头抽紧,鼻头酸涩间,眼眶不知不觉地红了起来。
他想跟她说说话,干涸的唇瓣翕动半天,却没有丝毫声响发出,最终只能把她瘦软冰凉的小手贴吧在他脸上,用这种方式感受着她的存在。
“你快点醒来……再不醒来,我怕我会坚持不住。”
这样没有生气的她,与曾经那个顶着满脸油光闪亮的疮逗,大摇大摆坐到他身旁,跟他抢食的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么多意外,我当初就不该让你来到我身边。西朵,我后悔了,我应该让那个总在我面前故意叽叽喳喳,大快朵颐的丑姑娘与我的交集终止在那一刻。”
那样,你就会成为我记忆里永远的美好。
鲜活,且永恒。
我们的回忆,只有欢笑与快乐,不会有这么多磨难。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
一次又一次为我受伤犯险,折磨不断……”
温其琛浑身尖锐的气势被消沉取代,全身上下每个毛孔流露出懊悔与自责。
“你不是一直眼里容不得沙子吗?我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你该找我报复回来才对。所以西朵,你一定要醒过来,给我一个弥补你的机会好不好?”
他的手覆上顾西朵依旧平坦的小腹:“宝宝没事,正安安静静地睡在你肚子里。等你好了,我们就带着他回家,再也不管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了……”
话说到最后,温其琛嗓子里仿佛堵了炙热的铁块,每个字都压抑得变了调,哽咽而晦涩,带着难以言喻的哀伤。
可回应他的,却只有心电监测仪‘滴滴滴——’有规律的声响。
……
病房外,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