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陈老头下了葬,村民们也准备回去了,陈三堤一人给发了一条好烟,这年头村里人都抽的是自己做的卷烟,好多人都没抽过这玩意,也算见了世面。
陈三堤将春生送回家去,就往回家路上走去了。
他思量着,要不要给春生找个做事的地方,主要是他现在的精神状态让陈三堤很是担心,不是哭就是发呆。
陈三堤真担心他,一想到这世间就剩他自己一个人了,万一想不开怎么办?
他步履匆匆,那讨死狗以后还会再来,谁知道是啥时候呢?
那东西不伤人,但他膈应人呐,而且一旦被那家伙缠上了,那可有得烦了,甩也甩不掉,还记仇的很。
不过好在今日他出门时将门从外面拴住了,那老狗总不能跳进院子里去吧。
他心底稍稍放心,到了家门口,那门果然还拴着。
说来也怪,陈老头一下葬,那白毛大雪就又往下落,他刚回到家门口就感到眉毛上凉丝丝的,抬头一看,果然又下雪了,而且看这阴沉的天气,估计这雪不会小。
这时才下午三四点,天空已经黑沉沉的压下来了。陈三堤回屋里看了三个孩子一眼,确定她们都在,才又出门去了。
他还是去的春生家,想叫春生过来跟他们一起住几天,等不下雪了再回家里去,他可以在屋里搭一个床给春生,正好有多余的被褥。
可他去春生家却没看见人,门户大开,里面的东西也跟走时一模一样。
陈三堤心道不好,春生不会真的想不开了吧。
大步迈出门去找春生,找了许多地方,甚至还回坟头看了一眼。
可那里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牌位和刚刚摆上的供奉,底下还有方才烧的纸钱,现在已经只剩些黑色灰烬,其中明明暗暗闪烁着些红色火光。
这时他却猛然一拍脑袋,转身向一个方向跑去。
雪越下越大,落在河面上又消散了,河水依旧湍流不息,无穷无尽地向前跑着,任谁能看出来,前几天这河水里才吞了一条生命呢?
陈三堤跑得猛了,站在原地狠狠深呼吸了几下,才往桥上去了。
天色黑乎乎的,天上飘着大雪,寒风也呼呼吹着,将树下的枯叶卷起来扔下去,不知道要带到哪里去。
桥上那人一身白,身形单薄,侧身站着,面对着河流。
陈三堤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是能看到他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竖条条的,像是棍子,底下连着一个圆片,黑乎乎的。
陈三堤走近才发现,那东西原来是一把铁铲子。
春生就这样提着一把铁铲,站在桥上,垂头看着急急的河水不停。
陈三堤上前,拢住他的肩,立马感觉到了入手一片冰凉,还有雪化在身上的湿意。
“春生,站在这里干嘛呢?外面多冷啊,跟叔回叔家去吧,暖和得很!”
他嗓门大,一开口就打破了刚刚那死气沉沉的氛围。
春生扭头看他,却是笑了起来,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消瘦的脸颊被冻得发红:“陈叔,你不用担心我,我就是看这不是又下雪了吗……咳咳咳……”
他突然咳嗽个不停,把陈三堤吓了一跳。
他这几天一直在哭,吃饭喝水也少的很,这时候喉咙先顶不住了。
陈三堤忙给他拍背顺气,皱着眉头看他咳了好久,这孩子太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了,这几天伤心过度可以理解,但是可不能长期这样下去。
春生咳得本来就红的脸更红了几分,这样看着倒是有了几分气色。
“我这不是看又下大雪了吗,我就想着拿个铲子来铲铲,万一等会儿天黑了,有人看不清路,掉到河里怎么办?”
陈三堤惊诧了一下,心里涌上一股酸意,无奈叹气道:“傻孩子,这才下了多久,你要下一阵子雪就铲一点,那明天早上我都分不清你是累死的还是冻死的了。”
他将那把铁铲拿到自己手里,将春生圈在胳膊弯里,将他往自己家里带,态度颇有些强硬。
“回叔家里去,先吃顿热饭,吃完饭叔跟你一起铲,保准给它铲得干干净净的。”
春生拗不过他,只能跟着回去了。
屋内热烘烘的,陈三堤想让春生将外面那身孝衣脱了,却还是没有开口。
吃饭的时候,陈三堤还是提出了,想给春生找个差事,让他生活充实起来。
他之前在城里读过书,但是运气不好,没赶上就业的好时候,就回村里来跟他爹一起种地,有时也做些短工补贴家用。
春生没多说什么,只是答应下来,他知道陈三堤是为了他好,他又何尝不想振作起来呢?他爹在天之灵看到他这副样子不知道要怎么生气。
雪灵静静听着他们说话,此时却突然开口了:“可以让春生哥哥去镇上教书呀,姐姐班上国语老师怀孕好几个月了,开学的时候应该也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