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婆婆头发如银丝一般,头顶上戴着一块蓝布巾,面容慈祥,黄褐色皮肤上有些斑斑点点。
见陈三堤来了,那两人都起身,与陈三堤打招呼。
那家主将陈三堤迎上座,语气里透着几分急切。
“陈三堤,你可算是来了,什么时候能下水捞尸?我可怜的女儿还在那冰冷的襄河水底下呢!”
他说着这话,连带着手都有些颤抖。
“就今晚吧,东西都准备好了,孩子名字起好了吗?”
接阴出来的阴胎得有名字,也得有牌位,要放在祠堂供奉,才能让那女尸安心合眼,不然怨气过大,怕是会撞煞。
“起好了起好了,不管男孩还是女孩,名字都起好了,牌位也准备好了,就等他们回家了。”这家主说的情深意切,眼眶泛起了红。
于是他们约好了,今晚上十点到襄江岸,坐船去捞尸,然后到岸边让刘阴婆接阴。
陈三堤这时回头与张叔商量,让他帮忙带带雪灵,过了今晚就行了。
张叔那边刚要答应下来,刘阴婆却突然开口。
“你不如将这孩子也带去,她体质特殊你不是不知道,在我们身边才最安全,今晚你若不在,说不准有什么东西趁机上门来。”
陈三堤有些犹豫,他担心雪灵会被尸体吓到,而且让她围观接阴这事,对一个才五岁的小孩子来说太奇怪了。
可刘阴婆说的情况也很有可能发生,雪灵能长这么大就是因为他晚上一直没离开过她身边,那次捞尸回去晚了才被虎姑婆钻了空子。
“她对那种东西的恐惧远比正常人低的多。”刘阴婆继续说道。
陈三堤是信得过刘阴婆的,他思量许久,还是准备带着雪灵一起去,他和刘阴婆两个人可以轮流看着雪灵。
整顿完,也大概到了时候。
陈三堤、刘阴婆和雪灵坐车去襄河口,管家带着一批人,找了一辆灵车,等着捞出尸体后安置。
夜晚天气很凉,路两旁的树被风吹得摇曳,好似暗地里的鬼影。
到了襄河口,陈三堤先下去了,从树下推出一条老旧的船,船身刻着些看不懂的东西,纹理分明。船里铺着一块长形的白布,是用来放捞上来的尸体的。
陈三堤给雪灵穿了厚衣服,河上的气温很低,还有朦朦胧胧的雾气。
她与刘阴婆坐在船头,陈三堤在船尾划桨,刘阴婆还拿胳膊圈住了雪灵,怕她掉下去。
正如刘阴婆所说,雪灵并没有感觉有多么害怕,河上只有他们一只船在飘飘荡荡,河水此时深黑无波,只有船桨划过时才有波痕淡淡向远处散开,隐入黑暗。
水面上映射着有几分残缺的月亮,月光洒落在河面,更显得凄冷几分。
不知道陈三堤划了有多久,直到滑进了一座挨着山脚的水域才停了下来。
月光又变得更加清冷凄凉。
陈三堤看着河面,向那边指了指。
雪灵心里咯噔一下,看向那处。
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有一具女尸隐隐约约漂浮在那里。那女尸头发乱糟糟的,皮肤铁青,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夜空,尤其是她还挺着大肚子,看起来更有几分可怖。
雪灵感觉她有些可怜,不知道这王小姐在冰冷河水中泡了多久。
陈三堤深深叹了一口气:“这贵客不知道为何一个人来这偏地方,路可不好走,一失足落入水中,这周围人烟稀少,听不见她的呼救……”
“我来看了几次,怨气冲天的,尸体一点也没腐烂,若不是有你我是绝对不敢接这活的。”陈三堤对刘阴婆叨叨着。
刘阴婆却自顾自地打开了她随身携带的小木箱子,一边从里面往出取东西,一边催陈三堤快去捞尸。
取出来的是一件小黑毛皮袄子,带上了灰色手套,手套上有细细的小绒毛,像是什么动物的皮毛。
待她穿戴完,陈三堤也缓缓将船撑到了尸体旁边。
漂浮在河面上的尸体突然开始缓慢的下沉,陈三堤眼疾手快,提住了那尸体的肩膀往上拽。
可那尸体此刻仿佛有千斤重,就算陈三堤用力到脸色通红,青筋迸出,也无济于事,甚至船都有些倾斜。
他突然开口:“王小姐!我是你父亲找来带你回家的,船上坐的是为你接阴的刘阴婆,帮你的孩子出生你父亲还在家等你们回去呢!”
话音刚落,那股子劲突然放松了,尸体又慢慢浮出了水面。
陈三堤狠狠松了一口气,将尸体提上来,平放到那块白布上。
若是再捞不上来,他就只能用桃木钉镇尸再捞了。可母子尸煞性很大,镇了大的还有小的,能不用桃木钉是再好不过了。
刘阴婆轻柔地摸那尸体的肚子:“可怜的孩子,都足月了,作孽啊。”
“你会有名字,我也给你准备好了胎陶,你外公会接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