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上前接驾,径自跪下:“陛下,老臣有罪,未能剿灭宦党,扶保江山,请陛下降罪。”
王胥和王懔也一齐下马,跪在丞相身后。
车帘轻轻掀起,司马暄从中而出,下车亲自到丞相身前,将他扶起:“丞相请起,琅琊王氏扶保江山,二位爱卿救驾有功,丞相更为朝堂之事夙兴夜寐,朕又怎会降罪呢?”
“老臣谢陛下恕罪。”丞相由皇帝虚扶着起身,又道:“请陛下换乘车辇,回宫议定朝政大事。”
司马暄颔首,转身看向马车,沈穗也在此时羞怯地从车里出来,她下车之时,眼中闪过谋算,便佯装头晕,身子一软就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穗儿——”
王胥见状,脸色骤变,几乎是同一时间冲上前去,他小心翼翼将沈穗扶起,生怕弄疼了她分毫。
邹氏拖着一条瘸腿,哭天喊地般扑了上去:“女公子哟!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司马暄上前询问:“可有大碍?”
“是妾无用。”沈穗抬起一张泪眼盈盈的脸,如秋水梨花,楚楚动人。
她强忍着痛意温婉一笑:“下车时忽地头晕,不慎摔了下来,但陛下放心,妾不疼的。”
见沈穗捂住小腿,疼得面色发白,却还在强撑,王胥心疼不已:“陛下,臣妹定是摔伤了腿,请陛下容许臣先送她回府中救治。”
司马暄应允:“好,治伤要紧,待她伤好之时,再入宫不迟。”
“谢陛下。”
王胥话毕,就扶着沈穗上了马车,亲自驾车快马加鞭地赶往丞相府,留下百官面面相觑:陛下这是看中了此女,要迎入宫中?
丞相看完这场闹剧,见王胥因一点亲缘就如此失态,不知不觉沉下脸来。
他转头与王懔耳语:“沈家女为何在此,陛下当真属意她?”
王懔面对这位伯父,藏起眼底的戏谑之色,面上恭敬有礼道:“或许是救驾有功,陛下有意聘入宫中吧。”
这声音不高不低,够百官们听见,他们虽未多言,但心中不乏有揣测:看来琅琊王氏中又要出一位皇后了。
丞相抬手缓缓抚须,了然于心:“原来如此。”
转眼已过一日,傍晚。
皇帝虽然平安回宫,但经此一难,还有宦党残余势力要清缴,京城中百里空巷,百姓皆闭户不出,前日京城大乱,如今禁军要搜捕谋反余孽,四处风声鹤唳。
陛下为此急诏国舅袁淮回京,商议大事。
丞相府内,淡淡的药香弥漫在院落,沈穗的闺房布置的精致舒适,摆件陈设无疑不精。
床榻边,丞相夫人沈菁,正轻柔地替沈穗上药。
“昨日你表兄将你带回来,着实吓坏姑母了,你也委实心善救了陛下,只是送血诏之事太过凶险,我更愿你能平安。”
沈菁眼神里满是疼惜,动作细致入微,生怕弄疼了她分毫。
沈穗躺在床上,微微一笑,扮作温婉乖顺:“姑母,救人一命乃是积德行善之事,我幼时在姑母身边,常听姑母教诲,因此铭记于心。”
“你素来心善,这我知道,只是以后莫要再将自己置身险境了。”
沈菁话中带着责备,但更多的是心疼。
邹氏也在一旁,她如今陪着沈穗到了丞相府,心里总念着沈穗是她的亲生女儿,如今又要做皇后了。
她愈发得意,言语间也威风起来:“夫人这话说得不对,咱们女公子可是要做皇后的人,谁敢让皇后娘娘置身险境啊!”
沈菁微微敛下眉眼,不怒自威:“放肆,穗儿的终身大事,何时轮得到一个仆妇插嘴。”
她将药瓶重重搁下,身为丞相府的主母,眼见学识与通身浸淫的气度,非邹氏这种市井泼妇能比。
邹氏面色一僵,双唇微颤,却只能生生将愤懑咽回肚里,暗暗咬牙:待穗儿成为皇后,她就是皇后之母了,一样能享受至高无上的荣耀与富贵。
丞相夫人又怎样?还不是被我玩弄得团团转,她的亲生侄女尸体早就已经喂狼了!
“夫人,大公子从宫中回来了。”
门口的侍女进来禀报。
“穗儿,你好生将养,其余之事,就交由姑母和你表兄。”
沈菁对沈穗叮嘱了一句,随后起身离开。
王胥刚入府就奔往后院,他步伐虽急却稳,官服上还沾着风尘,与府中亭台楼阁的精致富丽对比鲜明。
沈菁已候在厅堂,见儿子归来,神色宽慰,随即又被忧虑取代。
“宫中之事如何?外面都传疯了,说是陛下属意穗儿为皇后。”
她轻移莲步,上前握住王胥的手,心不禁揪紧:“陛下对穗儿,究竟是何意?”
沈菁嫁入琅琊王氏二十余载,又是丞相府的主母,通身贵气,素日里端庄娴雅,只有在问及沈穗这个侄女时,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