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沈穗和王胥害了她一条命,卿云怎能不恨?
这一世,她绝不会让沈穗得偿所愿。沈穗冒认救驾之功想成为皇后,可一旦被卿云揭破,她就是欺君之罪。
卿云又加了把火:“汉安侯的性命与太仆王胥的授意,孰轻孰重,想必将军心中了然,你又何必犹豫呢?”
王懔冷冷挑眉:“你在威胁我。”
她垂下眼帘,自嘲道:“不敢,我一介奴婢怎敢犯上?只不过是提醒将军,一切以汉安侯的安危为重。毕竟将军一片孝心,曾为生母守丧三年不仕,此乃世人皆知。”
“如今将孝心放在汉安侯身上,又怎会有变呢?”
话落,卿云微微抬头,正见到王懔邪肆一笑,还带着审视。
“你真是厉害,对我的生平了如指掌,倒叫我怀疑,你所图究竟是在陛下,还是在我了?”
他话中的暧昧,她只当不曾听见。
“我要的,从来都是公道。”
他们两人之间仅余一拳之隔,卿云声音轻如微风拂过湖面,落入王懔耳中。
“我求的公道,是真相大白,恩怨得报。我要始作俑者揭露真相,我要鸠占鹊巢者前程尽断,我要助纣为虐者还命一条。”
邹氏、沈穗、王胥,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那你我之间是恩是怨?若是恩情,你又该如何偿还?”
王懔伸出修长的手指,挑起卿云一缕散落的发丝,颇有挑逗的意味。
卿云眼神闪烁,不自觉地后退半步,王懔的手指却仍缠着她的发丝。
天色昏暗,山涧中夜鸟啼鸣,她心底惶惶升起不安,只想逃离与王懔之间的近距离对视。
前世被王懔囚禁在身边多年,身份地位悬殊,卿云心中的畏惧早已磨灭了恨意,哪怕重生一次,她还是对他敬而远之,能避则避。
“我自认为我的利用价值,还是值得将军保我性命的,如此,何不说是各取所需,两不相欠呢?”
卿云维持表面镇定,后退几步,避开他的触碰。
“两不相欠?”王懔轻哂。
“我愿先为汉安侯治病,亦望将军信守承诺,送我入宫面圣,事毕之后自然两不相欠。“
她舌灿莲花,王懔笑得意味不明,大掌直接扣住卿云的手腕,不容抗拒地将她拉近,两人相触间呼吸变得焦灼。
“好,我帮你入宫。”
他话中带着似有似无的征服欲。
“且看你有什么本事了。”
卿云不明所以,掌中就被放入一个硬物。
她低头摊开掌心,一枚刻有“懔”字的令牌赫然显现,其上雕刻有繁复的虎纹。
卿云看清令牌后,瞳孔骤缩,前世记忆闪回,肩头被烫红的烙铁打中,皮肉滋滋作响,寸寸翻红血肉狰狞。
她曾逃跑被捉回,王懔就是用这枚铁令牌,在她肩头烙下印记,要她终生为奴,不得翻身!
手中的令牌顿时烫起来,恨不得将她的清醒都灼烧殆尽。
王懔将卿云的异样尽收眼底,他靠近,浑身冷沉的威压倾下:“我的令牌,能帮你走到皇城脚下,可你现在见到它,是在害怕吗?”
卿云指尖微微颤抖,这令牌对她而言有千钧之重,那是烙铁不可磨灭的痛苦,但她还是缓缓蜷起手指,握住令牌。
“我不过是大喜过望,情不自禁,不曾害怕。”
“是吗?”王懔最是能洞察人心,如狼枭捕捉到好玩的猎物般,微微眯眼:“最好是这样。”
反正,她飞不出他的掌心。
王懔松开卿云的手,转身上马,拉紧缰绳准备策马离开。
卿云不明所以,拦住马前:“将军是要弃我而去?你忘了答应的要送我入宫面圣了吗?”
王懔居高临下,神情倨傲:“我只答应带你入宫,令牌也已经交给你了,至于你有没有命走到皇城脚下,与我有何干系?”
他这是要将她弃在荒山野岭。
卿云情急之下,急急拦道:“难道你连汉安侯的性命也不顾了吗?我若死在北邙山,世间就再无能为汉安侯治病之人!”
她可不是妄言,那位神医三年后才会出山,可汉安侯在一年之内,便会因心症发作而暴毙身亡!
那时不论是朝堂,还是边境,都会大乱一场,汉安侯性命关乎天下局势,王懔一定比她清楚。
卿云浑身寒颤:她不信王懔会不顾汉安侯的安危,将她放弃。
骏马前蹄轻点地面,溅起尘泥,王懔垂下墨眸:“说的不错,但你记住了,我最厌恶的就是被人威胁。”
“你若有本事走到皇城下,我自会带你入宫。你我之间,我才是决定你生死的人,你的命由我,由不得你。”
言罢,他挥下马鞭,骏马前蹄腾空而起,卿云险被卷入马蹄下,她惊得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