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鸢没说话。
她要对付承安侯府,身在其中的人都会受到应有的报应!
但这话她不会说,甚至不能被季封宴察觉到她真正的意图。
气氛蓦地冷了下来。
沈时鸢打量着屋子。
房间的陈设极为简陋,一张缺了角的木桌,几把摇摇晃晃的椅子,还有一个破旧的柜子,柜门上的漆早已剥落,露出被虫蚁啃食殆尽的腐败的木头。
角落里堆放着一些杂物,许是年久落了灰,沈时鸢已经分辨不清了。
季封宴一向喜奢靡,九千岁府更是把全天下的珍馐玉器、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纳入囊中,比国库都要富足。
这样的人,居然会待着这儿?
沈时鸢这会儿终于察觉不对劲。
“千岁爷——”她试探道:“您为何会待在此处?”
等了一会,没听见季封宴开口的声音。
良久。
季封宴缓缓睁开眼,他歪着头,语气里说不出的凉薄。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开口,本座就要应你?”
沈时鸢心底一沉。
他的斥责非但没让她生出怒意,反而对这间屋子更加好奇了。
季封宴跟这间屋子一定有关系!
恰好外头宝禄前来禀告,打断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
“千岁爷,马车已备好。”
季封宴起身,冷声道:“你该回府了。”
直至从马车下来,回到将军府。
沈时鸢依旧对京郊的屋子满腹疑惑。
回头,要叫程叔好好查一查。
难得能触碰到季封宴的秘密,她对此势在必得。
“大小姐!”
芳若嬷嬷见她回来,急忙扑上来泪眼婆娑:“千岁爷让我回府,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
在沈时鸢离开后,芳若嬷嬷顺着大小姐留下的香囊找位置。
走道半路上被都察院的侍卫拦下,告诉她家小姐无事,让她回府备好热水。
芳若心下一惊,她家小姐不是被侯府的人带走,怎么跟九千岁扯上关系?
她不为所动,侍卫抽出刀威胁。恰好掌柜程叔撞见带走芳若。
芳若在家焦急等待,见沈时鸢毫发无伤回来这才放心。
“嬷嬷我无事。”沈时鸢心下一暖,这会子是真觉得疲倦:“我想沐浴。”
芳若见她眼下乌青,心头疑虑,手上动作却不慢。
伺候着沈时鸢沐浴,脱下她的衣裳惊得差点说不出话。
她家小姐如玉的肩头上,一小片绯红如同晚霞映照,脊背上几缕淡淡的红痕如线蜿蜒。
芳若捏着衣角的手止不住颤抖。
她年岁已大,虽未出嫁,但这些痕迹是怎么来的瞒不过她。
莫非她家小姐出事了!
半晌,她蓦地跪下,哽咽着:“老奴没能保护好小姐,辜负老爷夫人临死前的嘱托,老奴……”
沈时鸢听罢一阵好笑,拉起芳若嬷嬷:“嬷嬷,我无事的。”
把前因后果告诉后,芳若心下担心自家小姐怎么跟恶名远扬的九千岁扯上关系。
但眼下无可奈何,只得拿出金疮药敷在红痕上。
沈时鸢摇头,让芳若嬷嬷去柜子拿一个小瓷瓶,那是上次季封宴给她的‘生肌散’。
温水冲散了她的疲惫,回到家来她紧绷的弦得以放松。
待她沐浴完毕,芳若手里捧着一件极为眼熟的衣裳进来。
“大小姐——”她迟疑:“九千岁身边的宝禄来了送来一件宫装。咱们要收下吗?”
沈时鸢原本舒缓的神情骤然紧绷。
这衣裳不是季封宴专门给宋妤澄的吗?
怎么,她不收,就把别人不要的给她沈时鸢!
她沉声:“让宝禄进来。”
“见过沈小姐。”宝禄欢天喜地进来。
他就知道千岁爷心里记挂着沈小姐,幸好没把衣裳丢了,否则就领不了赏。
“不知小姐对这件宫装还满意吗?”
沈时鸢冷笑:“这是千岁爷亲自让你送来的吗?”
宝禄眼睛一转,这话他懂,连忙点头:“自然。”
“千岁爷疼小姐,上次没送成,这次要小的一定亲自交到小姐手上。”
他觉得这话说的漂亮,沈小姐怎么着也得给他赏钱,可怎么脸色不太对?
沈时鸢冷哼。
打个巴掌再给个红枣,季封宴是把她当成什么了?
她拂过宫装,眼睛微微眯起,心底升起一个念头。
不是送给她了吗?这件衣裳是什么用处,那就由她说了算!
“回去告诉千岁爷,我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