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长敲了下法槌,“请公诉人注意场合,保持……”安静。
后面两个字没有说出口,便被一道低沉冷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声音不算高,但特别又存在感,以至于直接将法庭的喧哗压的死死的。
他说,“她是凶手。”
慕晚茶抬眸看向他,他一身寻常的黑色西装,脊背挺拔,容颜俊美,却遮不住骨子里流露出来的淡漠和清冷。
他面前的桌子上搁着一个金色的牌子,上面写着三个字,证人席。
那字几乎晃花他的眼。
她看着他,像是第一次认识一般,却又像是认识了几个世纪,这才是她记忆中的而样子啊。
明明早就想到了,为什么还会觉得心好痛?
像是被人用尖刀刺进胸口,一点一点剖出心脏,然后一刀一刀的在上面刮过,直到血肉模糊。
她垂了眼眸,遮住了眸底的水光,弯了弯唇角,想笑笑却仿佛失去了笑的能力。
法庭的喧哗随着他的声音瞬间变成了落针可闻的安静。
公诉人有些诧异的看向证人席,“请证人提供证词。”
薄暮沉一双深沉的眼眸仿佛透不进光的深海,望向慕晚茶的时候似是卷着漩涡,他抿着薄唇,一言
不发。
他觉得心脏很痛,呼吸很痛,连望向她的眼神都是痛的。
整个法庭都在等他的证词,可是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空气仿佛都随着他的沉默而凝固下来,庭上庭下的人像是连大声呼吸都不敢。
所有人都在等他接下来的证词。
一道笑声突兀的响起,打破了这安静的死寂。
女人颜色淡白的唇瓣里轻轻袅袅的吐出三个字,“我认罪。”
此言一出,满庭哗然,而证人席上的薄暮沉面色阴沉的像是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眼眸里翻起巨大的海啸。
女人的声音轻轻淡淡,“我认罪,我老公跟我姐姐也就是他的前女友慕纤纤牵扯不清,我嫉妒她,所以试图毁了她的清白,原本宁致是想救人的,但是他没想到我有帮手,所以也被绑了,我就给慕纤纤喂了药,宁致不肯吃,所以我一怒之下开了枪……”
她的声音有些颤,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第一枪打在胸口,宁致想报警,我就又打了一枪,打在了……头上。”
慕晚茶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身侧的殷觅看向她的眸光里有复杂,有震惊,最后只剩一句深深的叹息。
薄暮沉一张俊脸阴沉
的可怕,搁在在膝头的双手隐隐有些发抖。
因为他袒护慕纤纤,所以她也要把宁致摘的干干净净吗?
公诉人继续道,“提问被告,你说你有帮手,请问是谁?”
殷觅掩去眸底的复杂,将他的职业道德和操守守护到底,“反对,破案是警察的事,与你我无关。”
审判长,“反对有效。”
公诉人摊了摊手,“抱歉,是我偏题了。”
最终,慕晚茶涉嫌绑架故意伤害,数罪并罚,量刑四年零六个月。
彼时,她站在被告席上,身后是两个穿着黑色警装的高大男人,她容颜精致,未上任何妆容,清丽如盛开的白色茶花,她看着仍旧坐在证人席上岿然不动的男人,挽唇轻声道,“薄先生,你我夫妻一场,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了。从前你总骗我你爱我,我也相信了很多次,以后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今日一别,就如那天所说的吧,无论恩情还是感情,以后你我两不相干,互不相欠。”
她白皙的脸蛋温静,展颜间似是携着淡淡的无奈,“至于听离,如果你不想照顾他,请你帮我联系沈大哥,把他放进部队里吧。”
慕晚茶安静的转身,“再见,薄
先生。”
直到她消失在法庭,直到法庭上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薄暮沉仍旧坐在那里,眸光落在她消失的方向,静默的如同一尊雕塑。
殷觅走到他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无奈的道,“该走了。”
其实在法庭上看见薄暮沉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场官司不会很容易,但他作为慕晚茶的辩护律师,仍旧拼尽全力想把这场官司打赢。
可是终究敌不过他一句,她是凶手。
或者,我认罪。
薄暮沉的脸色极其不好看,他哑着嗓音道,“能给我一支烟吗?”
殷觅看了眼已经散掉的法庭,叹息着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抽了支烟递至他眼前。
薄暮沉抬手去接,他的视线有些飘忽,又似是专注,接烟的时候,手指像是不受控制般的颤抖。
殷觅皱了皱眉,还是将烟塞进他的手心。
他看着薄暮沉将烟压在唇里咬着,打火机的火苗刚刚凑过去还没来的及点燃,便见他的唇边溢出红色的鲜血。
那鲜血如细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