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的动静实在显眼,就算蓟州的官员想顾及对方的面子故作不识都难。涉及邦交,自是左丘始带人与其打交谈,对于使臣,说错一句话,兴许都会使得自家利益受损,不是讷言敏行、长袖善舞的人,都做不了这份差事。
姜真自觉虽有点小聪明,但委实做不到半句话都不说错,且一句话里含的意思够人反复琢磨。
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能干的事干,干不了的别硬于干。尤其是还有那么多效忠蓟州少主的人在,交给擅长的人便是了。
眼看仲父带着下属与他们客气闲话,姜真便好好站着发呆,做好一个合格的摆件。
正当她开始数一旁的屋檐有多少块瓦的时候,已经过了寒暄,正要挪动位置前往府邸中赴宴洗尘的一群人里头,有那么一个不高但壮硕的人走向了姜真。在姜真侍从警惕的目光中,他笑哈哈地走来,半点没管周遭紧张的氛围,“你就是蓟州的少主吧?”来人这等没眼色,又举止豪放,除了宋壮不会有其他人。
姜真神色恹恹,既不惊讶,也没笑脸,“嗯。”她冷淡的态度并不能叫宋壮恼怒或是偃旗息鼓,反而凑了上去,“听闻你是姜侯唯一剩下的血脉?啧,好生羡慕你,都不必争夺爵位,偌大的蓟州全落你手里了。也不对,以往蓟州是大,可你爹和我父王打仗打输了,前前后后赔了四个郡,说来我宋国也占据部分蓟州了。”姜真总算掀开眼皮,把看向石板的目光挪到宋壮身上,认认真真打量了一会儿,似乎在思索眼前人究竟是在暗讽,还是真的缺心眼,不仅敢当众显露出自己争夺王位的心思,还在她面前提起蓟州输出去的地盘。然而,当姜真看向他的时候,他非但没有不好意思,甚至笑得眉飞色舞,嘴还大咧咧张开,衬得他粗犷的长相愈发……寒惨。
好的,他不是故意的。
因为没有那个脑子。
姜真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告诉自己别计较,计较了他也可能听不出来。
“哦。“这便是姜真的回答了。
哪知看起来暴烈如火的宋壮并未生气,甚至语重心长的道:“你得多说话,唉,你阿爹去的早,恐怕没人教你吧?这么些人里头,也就你我身份地位相近,为君者得有君道。可别畏畏缩缩不敢开口,纵是说错了又何妨?大可以指鹿为马,下令变成对的。”
姜真眼皮抽了抽,她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却见宋壮说的十分认真,仿若一位关怀幼弟的兄长在授于至理名言。但没有哪家正经兄长会这么教导幼弟的。
他真的不是妄图将她教歪,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蓟州吗?
即便清楚他应该没有这个脑子想出如此绝妙的法子,姜真也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姜真甚至开始沉思,宋壮的母族得有多强大。现实往往不会如姜真预期的那般,宋壮向周围看了看,见随从都落后二人数步,忽而凑近了姜真些,私语道:“你小小年纪,管不好蓟州才是常理。我有一法,可叫你今后高枕无忧。
“那便是.……
“娶了我妹妹!”
姜真瞪大双眼,震惊抬头,“啊?”
偏偏她脑海中的反诈APP毫无反应,所以说……这货是认真的!!!
老天奶,她今日真是开了眼了。
姜真嘴角抽动,到底是敌不过好奇心,配合起他,“壮公子可否细说?”
她一搭腔,宋壮便以为姜真动心了,哪有不应的?他当即把一只手搭在姜真肩上,那手臂粗实,姜真瞬间觉得肩头如同多了半扇猪肉,重得肩头发麻。不过,这般搭上肩,姜真才发觉宋壮委实不高,她自己正是未发育的小矮子,宋壮才比她高了半个头,估摸着就六尺半左右。这年头武将个头都贼高,别看战乱,可若是豪族的郎君几乎都不缺衣食,少有个矮的,就说姜真的仲父左丘始,那也有九尺了。依照现代的算法,约莫两米。足可见宋壮的身高有多突兀。
但姜真并未深究,宋壮的高矮胖瘦与她何干,倒是他接下来说的话叫姜真惊讶不已。
“你娶了我妹妹,便是我的妹婿,到时你我便是一家人,哪有自家人打自家人的呢?不仅如此,你那仲父不是早就想与我宋国交易丝绢布匹么?我父王虽不喜欢,但若是我母族暗中助益,此事必成。不过嘛,自家人都要彼此助益,你也知我我父王还有其他中意的儿子,未必选我继任,谁知晓哪日会生变故,有时,你在蓟州多造造兵器,多存些粮草,也不妨事吧?”
说完,宋壮还心照不宣的对她挑了挑眉。
娘咧!
姜真脸上的表情已无法用震惊二字来形容了,简直是惊骇,他他他,他怎么能当众和她说这些!虽说周遭人都与他们隔了段距离,可要是有耳力极佳的人呢?譬如姜真流浪时收养的妹妹青娥,别说这点距离,便是成倍添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而且这话听着不像是宋壮会有的打算,倒像是他的母族的谋划,估摸着是交托给随行的宋臣,想要私底下与军师左丘始商议,却不成想他自满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