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如同蚊讷的低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宗尧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盛逾,才发现人已经闭上了眼,脑袋微微后仰,靠着身后的树干。盯着盛逾一会儿,宗尧才移开了视线,他在心心中叹了一囗气。
原先,他与桑渡并不熟悉,只知道宗主的那位未婚妻,是个灵脉残缺的废人。
宗尧承认,一开始,他也有过桑渡怎么配得上自家宗主这样的心思,可是同桑渡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却对桑渡愈发亲近。
且不论桑渡长得漂亮,光是在那儿站着,于人便是一种享受。
桑渡的性子也很好,无论什么事,都是弯着眉眼,笑盈盈地说好。人也很聪明,前两日经过密林,宗尧叫山中蚊虫叮咬得厉害,夜里身上痒得连坐都坐不住,还是桑渡第二天在山里寻了几种药草,捣碎混合后叫宗尧敷在身上发痒的地方,才让宗尧过了那片密林。
这样的姑娘,就算不嫁给盛逾,过的日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宗尧心中的天平甚至开始渐渐倾斜,他觉得,桑渡这样好的人,不该嫁给盛逾才是。
是,盛逾的确是好,是天之骄子,皮囊也好,与桑渡相称。
可是宗尧跟着盛逾那样久,却最是知道,自家这位宗主,看着对谁都是温和没有冷脸的时候,实际上,半点不与人亲近。
他打小跟着盛逾,现如今,也有近十年了。宗尧心里却是分明,自己对于盛逾而言,同那些陌生人没有多少区别。
可能唯一的区别就是,自己是可以信的,可以差遣的,旁的人,连盛逾的信任都未曾得到。
这样一个冷情的人,难不成在情爱一事上,就会改变了?
更何况,宗尧先前问过盛逾,为什么会同意娶一个灵脉残缺的人呢。
盛逾只用四个字便回答了宗尧的问题,他说,父母之命。
所以,盛逾对桑渡好,只是因为她是父母之命的那个妻子。
这个位置上的人,换作任何一个,他都会如此行为。更何况,就算抛开这一切都不谈,须弥宗内也相当复杂。
宗门上下,怕是没有人是欢欢喜喜同意这门亲事的。不说那些古板的长老们,只一个盛白璃就已经够桑渡难受上一阵子了。
盛白璃算是盛逾的远房堂妹。
他们两人的父亲是隔了两层的兄弟,加上盛白璃本身也有些修为,所以在须弥宗,几乎人人都捧着她。那样一个姑奶奶,若是看桑渡不顺眼,想要让她不痛快,那真是再简单不过了。
宗尧垂着头,他又叹了一口气。
就算盛逾会护着自己的妻子,可身为须弥宗宗主,怎么也不可能随时随地留在须弥山上的,到那时,桑姑娘的性子那样绵软,免不了要受些委屈。
只希望桑姑娘到时候也能想开些才是。
快进灵都时,已然初夏。
沈慈昭探出脑袋看向高大的城楼,感慨了一句,“还是小时候来过,现在再看,却是没什么印象了。”桑渡从另一侧也探出头,她看着城楼没有说话。沈慈昭偏头看向桑渡,“那时候,桑桑你也在呢。”桑渡闻言却是有些惊讶,“我来过灵都?”沈慈昭有几分无奈,“你啊,怎么总是不记事,那时候也有六七岁了,怎么也一点不记得了。”“你不记得了?“这一声,是盛逾的声音。桑渡有些茫然地看向盛逾,她轻轻点了点头,“若不是阿昭姐姐说起,我只以为这是我第一次来灵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