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为何他才见邹黎几面,就像被下蛊了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幼时读男四书,读到里头一个叫"裴郎抱憾”的故事,明昭可是万万不能理解的。
这故事倒也简单。讲的是前朝裴翰林家里有个小郎君,不听母父约束,趁着大伙年节走动的光景,自己悄悄扮成女子模样溜上街玩耍。
玩耍便玩耍,不巧的是,裴小郎君走进一家酒楼,刚一落座,就有一潇洒女子与他拼座。
只见那女子风姿斐然,飒沓疏狂中又带着几分细腻情肠。
见到裴小公子一人独坐便以为“她”也是宦海飘零之人,当即请店家上酒,谓之与其不醉不归。稀里糊涂地灌了几碗酒下肚,裴小公子醺醺然醉倒酒楼。
未曾料想,再睁眼时只见母父形容气愤举鞭欲惩,裴小公子不躲不避,只求母父告知,与他同饮的娘子究竞所为何人。
裴母只道对方惹怒天子,被赶到岭南做官,如今这个时辰,应当已经转至水路了。
裴小公子这才知晓自己竟然一醉醉了三日还多,京城岭南相隔千里山水迢迢,此去天高日远,二人终究再无相见之时。
哀伤之下跌坐在地,裴小公子越咳越痛,直至最后,手帕上居然染上许多血迹。
裴母请了医者来治,大夫却摇头长叹,只说心病无药可医。
如此情况每日愈下,不到元宵,裴小公子竞就这样抱憾去了。
时人感之哀之惜之慎之,故作此文,意欲警示后人,切忌放纵自家郎君随性做事。
明昭当初还嘲笑裴郎,说他仅为一段风度、一爵酒就芳心暗动,“此子即便活着,出嫁后也定然无法斗过后宅诸人”。
没想到待他自己也成了半个故事中人,明昭却比裴郎还要过分上几分。
一一假称身体不适,瞒过掌柜娘子,明昭早早回了宅子要小厮替他重新梳妆。
一一哑郎出嫁,将军纳侍,如此喜事,怎么能不盛了美食清酒与邹娘子同享?
何须效仿裴郎抱憾,明昭把小厮挑出的碧玉簪子放回匣中,他是奕王府受宠的公子,母王甚至允他扮作女身前来青州做些买卖。
再说邹娘子又能跑到哪个天涯海角,楠德堂刚刚开业,此间诸事刚刚起步……还有那刚刚离开邹宅的哑郎君,按邹娘子的性格,她就算要走,也必要确认那哑巴过得不错才肯安心离开。
“选些出彩首饰,"明昭又丢回一根只是磨了光面的金钗,“灰扑扑的半点镶嵌也没有,这是夜宴,谁在夜宴上低调得像个秃子?”
唯有邹黎和他二人,明昭又嫌自己的衣服颜色普通,这样好的机会,可不得仔细把握。
“邹堂主身边像是还跟着两名娘子-一"忙不迭给明昭新看中的衣衫熏香,另一名小厮壮着胆子说道。明昭哂笑:“今夜不然。”
说是帮着邹黎打理冰人馆一应诸事,让千雪万柳在邹宅暂住几天,行动起来也好更加方便。
可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她二人听命于贺兰,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由头又如何,实际上就是替大将军在回营的日子里看着那哑巴郎君呢。
邹娘子关心则乱,明昭悠然叹气,自古民不与官斗,邹娘子能早日想通、把哑郎君送走是好事。高门妻主哪有什么真情可言,不外乎是看着某家郎君皮相不错或是家世有用,真要论起来,她们那点喜爱散得比青州城的晨霜还快。
若是不趁着情谊尚存的时候顺势而为,磨到将来感情全无只剩怒意……
倒也无甚大事,明昭挑起眉毛,大不了他求着母亲,用奕王府的名头把邹娘子转圜出来就是。
但那哑郎君可就不好说了,明昭抿了抿盏中新茶。“对了,"明昭忽然想起今日楠德堂主顾众多,邹黎怕是要嗓子痛,“瑞草,再去给我包上两盒甘草霜来。”订的饭菜也要清淡为佳,明昭叫来门外仆俾:“让厨房做菜前拟了单子报与我看,多煮些简素鲜香的,再想法子把肉炖得烂烂的不挂嗓子。”
假若明昭真是个娘子,邹黎一把按住家门,让她进来也就进来了。
可明昭是个货真价实的郎君,邹黎忍着肚饿和他站在门边打擂台,头次见面明昭不还因为她看出他的男子身份恼怒一番吗?
虽说明昭后来莫名其妙又消了敌意,和她一点点亲近起来。
“明娘子早些回吧,"邹黎手里的烧饼渐渐放凉,“夜深露重,别让绣行掌柜担心。”
明昭只当清风耳边过,推辞不挂心。“邹娘子嗓子都哑了,"明昭吃准邹黎脾性,“况且我此番前来,是有旁的事要与邹娘子说。”
他作出一副低眉垂眼的可怜模样:“邹娘子莫不是嫌弃我?”
又饿又累挺了一日,捏捏变硬的烧饼,叹口气,邹黎底线大大的有:“暮景桑榆,明娘子就不怕自己被街坊认成哪个郎君?”
有戏!听出邹黎口风松动,明昭当即见风使舵:“邹娘子嗓子既不舒服,又何必与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