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应该是她那位只有儿时才见过几面的表妹赵闻月。
赵闻月显然是在与她母亲争吵自己的婚事,就是不知她到底要嫁给谁,左佥都御史的女儿竟然愿意去给人做填房?
孙妈妈显然也没料到这样的场面,表情一时有些尴尬,不过见阿缠表现的像是什么都没听到,才总算松了口气。
她快走几步,上前推开正房的门,掀开帘子大声道:“夫人,老奴将婵姑娘接过来了。”
孙妈妈的声音打断了正在吵架的母女二人,小林氏深吸了几口气,才开口道:“进来吧。”
阿缠走进正房,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随即进入她视线的就是靠在罗汉床上的姨母小林氏,小林氏和她记忆中的没有太多不同,只是肚子高高隆起,竟是有了身孕。
小林氏的女儿赵闻月刚和母亲吵架,如今正站在一旁,见到阿缠走进来,看向她的目光竟然带着几分敌意。
阿缠不禁有些疑惑,她似乎与这位表妹并无交集,对方的敌意从何而来?
“阿缠拜见姨母。”阿缠上前给小林氏行礼。
她的自称没引起小林氏的怀疑,毕竟这两个字读音互通,林氏未过世的时候,有时也叫女儿阿婵。
“过来坐。”招呼了外甥女一句,小林氏又不耐烦地打发女儿,“行了,你也别在这儿气我了,回去吧。”
赵闻月似乎觉得刚才与母亲的那一架没吵过瘾,依旧不依不饶,竟然指着阿缠质问道:“母亲是不是因为她才不想我嫁给薛郎?”
薛郎?这个姓氏让阿缠眼波一转,哪个薛?
小林氏顿时冷了脸,狠狠拍了下矮桌,恨恨道:“能做正头娘子,你偏偏要给人做继室,你才见那薛明堂几面,就这般昏了头。”
薛明堂,这个名字阿缠当然知道,薛氏的亲弟弟。上元节那天夜里,那句薛大人几乎刻在了季婵的脑子里。
还真是,巧啊。
作为母亲的小林氏自认为处处为女儿着想,可偏偏赵闻月不这么想,在她眼里,母亲就是那个棒打鸳鸯的恶人。
而且她早就知道,母亲不想她嫁给前途远大的薛郎就是因为薛郎的姐姐嫁给姨父做了继室,母亲竟然为了这点小事,就阻她姻缘!
赵闻月不想大喊大叫让阿缠看了热闹,但也不想轻易放过她,说出口的话格外刻毒:“母亲不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我知道母亲一心向着林家,但姨母与人私通的事现在上京人人皆知,大家都很好奇我这位表姐的生父是谁呢。
错不在姨父,薛郎的姐姐也没有错,母亲大可不必把你们林氏的恩怨强加在女儿身上。”
听女儿这番话,饶是小林氏也被气得眼前发昏,她指着赵闻月还没说话,就觉得肚子一阵阵的疼,吓得旁边的丫鬟赶忙围了上来,孙妈妈也跑出去找大夫了。
赵闻月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惹了祸,竟然趁着正房乱哄哄的时候,偷偷跑了。
大夫很快过来,给小林氏开了安胎药,让她安心养胎,不要再动怒。
送走了大夫,孙妈妈忍不住劝道:“夫人,您现在可是双身子,好容易才怀上了小少爷,可收收脾气,别再和二姑娘吵架了。”
小林氏冷哼一声:“是我和她吵架吗,她分明是想气死我。还有老爷,也不知道是抽了哪门子的风,竟然也觉得那个薛明堂不错,我女儿怎么也不能随便嫁个六品小官。她即便不能嫁入公侯家,也不能就这么嫁了。”
孙妈妈叹了口气,夫人多少年了还是这个脾气,怎么劝也不听。
小林氏虽然嘴上不饶人,但脾气散得也快,肚子不疼了,这才想起了被晾在一旁的阿缠。
“听说你在上元夜遇到了妖祸,如今可是没事了?”
阿缠坐在椅子上,回答道:“已经没事了,明镜司的大人查清了与我无关便将我放了出来。”
“那就好,你娘没了,如今上京里你就我这么一个亲人,可莫要连累了我。”
阿缠微笑,她还能说什么呢?说自己这位姨母心直口快?
“你如今也十八了吧,都怪你娘非要留你,连亲事都没安排,如今好了,想要找个好人家都不容易。”
阿缠垂眸,轻声道:“阿缠要为娘亲守孝三年,无心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