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
她心里无比清楚自己此刻的处境,早产三个月,她五脏六腑四肢大脑是长全了,但也仅仅只是长全了,离健康还差得远,最重要的是,她的免疫系统没有建立好,在这个感冒都能要掉成年人一条命的年代,婴儿,尤其是她这样早产的婴儿,活下去的几率无限小,她必须要想尽办法才能让自己活下去。
不说别的,起码这人、奶她是一定要喝够三个月的!!
玲珑空间里,物资虽然丰富,奈何她现在时时刻刻都有人看守着,别说不能贸然消失,就算能进入空间,她这小老鼠似的身体能干嘛?倘若只是意识进入空间,那必然是要和身体分离,抱歉,她现在太虚弱了,根本不敢进行这么大胆的尝试!
小婴儿卫夜现在除了吃奶什么都做不了,吃着吃着大脑又开始混沌起来,乳、头还含在嘴里,就睡了过去,谁也没注意到,小婴儿的眼角悄悄地溢出一滴泪,很快便沁入发黄的胎发里,消失不见。
卫宁远从云婶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妹妹,小婴儿脸只有桃子大,长得也像桃子,尖尖的下巴近乎透明,眉毛淡的看不见,紧闭的细长眼睑上,卷翘着稀疏纤长的睫毛,鼻头小小的,嘴巴也小小的,两只手攥着拳头拢在胸前,那小拳头只有鸽子蛋大,看上去格外可怜可爱。
望着连他抱着都没什么分量的妹妹,卫宁远吸了口气,将所有情绪都压了下去,现在想什么都是多余,想办法让妹妹活下来才是关键!
七八岁的孩子,一瞬间就好像成熟了!
卫宁远在云婶的帮助下,将妹妹裹好,掩着耳朵,继续挂在胸前,他不放心把妹妹放在任何地方,只有和他这么紧贴在一起,他才觉得安全,安心。
“大郎,你娘肯定不希望你为了守灵糟践自己的身体,听婶子的,把难受都放在心底,面上该吃吃,该睡睡,照顾好自己,你好了,你这妹妹才能活下去,你就是你妹妹唯一的依靠!”
“婶子,我明白,您和大嫂的恩德,宁远没齿难忘,只盼将来有能力报答您们!”
卫宁远朝云婶弯腰行大礼,慌得云婶连忙把他扶起来,“行了,大郎,别这样,都是咱该做的,咱们还是去前面吧!”
卫宁远和云婶带着卫夜刚走到自家门口,就听到一阵喧哗声,他奶奶那原本并不高的嗓门都尖利了——
“你来干什么?你滚,你个丧门星,克死了自家丈夫还不够,还要克死我儿媳妇,可怜我家文娘啊……多孝顺一孩子,就这么没了……你个不要脸的,你还敢往灵堂上凑,你就不怕我媳妇半夜找上你啊……这世道是怎么了,纵着你这种不要脸的东西上蹿下跳,你怎么不去沉塘?死的怎么就不是你啊……”
卫家大门口围了一圈人,义愤填膺,吵吵嚷嚷,卫宁远的爷爷卫有德驼着背,木着老脸,憎恨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卫宁远的奶奶云氏黄瘦的脸上老泪纵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灰白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变得越发凌乱。
而跪在他们老两口面前的女人,身材丰满,面容俏丽,正是寡妇李桃!
李桃哭得比云氏还惨,她仿佛是豁出去了,一边哭一边诉说,“大娘,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对不住文娘……我就是,就是感激卫林哥的帮助……结果喝醉了……我们做错了,谁知道会有了孩子,我就想着,大人犯了错,可孩子是无辜的,我只能找卫林哥商量,哪怕没名没份地留在卫林哥身边,孩子给文娘养,我也认了,谁知道让文娘误会了……”
满堂哗然!众人看向卫林的眼神都不对了,感情这两人不是一时做错事,而是通、奸很久了,连孩子都弄出来了!
——说什么酒后乱性,大家都是男人,谁不知道喝醉酒的德行,喝得烂醉的情况下,命根子根本就站不起来,就不信女人还能强了男人,分明是卫林这小子假借醉酒,顺水推舟!!
卫林脸色灰白,却没有反驳,显然,李桃说的是真的!
大家愈发为意外惨死的文娘感到不值,对卫林也愈发不屑起来!
卫宁远听到这里,只觉得荒谬至极,满腔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本就崩溃的父亲形象更是被狂风卷过,一丝也不剩了——
“你怀着谁的孩子,就找谁去负责,在我娘的灵前大闹,这是来道歉的还是来找茬的?你以为你没直接杀人就不算犯罪了?你若是觉得过意不去,那咱们就报官吧,官老爷自然会秉公处置,是让你偿命还是别的,有我朝律令,若不然还有族规,你虽然不是卫云两姓人,但既然落户在梅山村,村长和两位族长总有权力处置你,是沉塘还是木驴游街,自有公道,若什么都不管,将来人人都学你这样偷人且害死别人,我们梅山村还有什么风气可言?”
卫宁远环视着在场的所有人,明明是孩童的嗓音,却冰冷得瘆人。
“各位大爷大娘,叔伯婶婶,兄弟姐妹,宁远问你们一句,若是放纵这个无耻败类破坏我们梅山村的名声,传了出去,将来谁敢把女儿嫁给我们梅山村的男人,谁敢娶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