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很多农村妇女, 徐文娘的丧事办得很隆重, 分家的公婆和大伯一家都来了, 棺材请了厚厚的板,还涂了红漆,雕刻了寿字,寿衣也是一身鲜亮的绸缎,可羡慕死不少老人了。
卫林满脸憔悴地操持着, 让很多不知道真相的外村乡亲们忍不住赞一声情深义重,劝他“人死不能复生,看开一点”,却也让更多及知道真相的本村人心里嘀咕, 徐文娘早产那天,卫林急慌慌地叫人,很多跟徐文娘关系不错的妇人也都来了, 有一个算一个都看到了在场的李桃!
尤其是李桃当时那副衣衫不整、满脸春、情的模样,乡下的女人只是淳朴,又不是傻, 还能看不出刚才发生了什么?
徐文娘撑了三天,这八卦就被女人们广泛地传播了出去,整个梅河村都在为这起惨剧议论纷纷。
“想不到卫林居然是这种人哩!居然跟寡妇混一块!”
“唉, 真是可怜的娃,娘没了, 爹也靠不住, 以后可咋办……”
“我就说李桃不是个好东西, 整天描眉毛涂脸蛋,打扮得妖里妖气,可不就是在勾引男人!谁想到村里最浑的张癞子没上钩,卫林这个能人倒入了套,真是可惜了文娘!”
“就是呀,说起来那李桃也就长那样,还比不上文娘漂亮哩,卫林到处做木匠活,也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能人,咋就看上了一个李桃那个克夫的丧门星?”
“你个老娘们知道个啥,男人还不就是好床上那点破事,长得漂亮有啥用,那种功夫好男人才喜欢,人家李桃一看就是那方面很有一套,不然她前夫怎么死的,就是被她吸干了……”
议论的人很多,但大家的立场都很坚定,谴责卫林,惋惜徐文娘,然而跪在最前方的卫宁远,仿佛没有听见这些话,俊秀的小脸面无表情,既不悲伤,也不茫然,他笔直地跪着,胸前挂着个褡裢似的兜兜,里面睡着他的小妹妹。
众人看到他的模样,都十分怜惜,别看这娃脸上没什么悲痛表情,可现在这死气沉沉的模样和以前温煦有礼的模样一对比,大老爷们就罢了,女人们就格外爱心泛滥,隔壁的云婶悄悄来到卫宁远身边。
“大郎,你把妹妹给我吧,这么小的孩子出现在灵堂上,也不是个事,当心吓到了。”
卫宁远瞅了云婶一眼,垂下了眸子,“没事的,云婶,去的是我们娘,再怎么说,娘也舍不得吓到平安。”
云婶叫他说得心酸,“你说的也对,可你妹妹总要吃饭吧,光喝米糊糊哪行?好几天了,你看她睁眼都费劲!我那媳妇正喂着狗娃,奶有多的,你让我抱过去,总得吃口好的。”
别的犹可,云婶这话却叫卫宁远犹豫了,婴儿需要喝奶才能长得好,这事他是知道的。
……
卫夜真正清醒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又痛又虚,肚子里空荡荡的,就这还是自我修复过的体质了。
她还睁不开眼,但却察觉到嘴里被塞了个软软的东西,一股浓郁的液体流进了她的嘴里,她本能地咽了下去,吧嗒了一下小嘴,意识到这是什么之后,二话不说就使劲吸了起来。
“吃了,吃了,愿意吃就好,大郎,你可以放心了。”
云婶慈爱地看着大儿媳怀里的小东西,冲站在门边的卫宁远惊喜地道,顺手擦了擦湿润的眼眶。
卫宁远含泪点了点头,天知道,刚才云大嫂抱着妹妹,却怎么都喂不下去时,他有多害怕。
“娘,我听人说过,孩子早产也有不同的说头,七活八不活,小妹正好七个多月,这吸奶的劲儿,不比狗儿那时候小,我看能养成!”
“唉,是个可怜的孩子,正好狗儿也能断奶了,你以后尽着这孩子吃饱吧!”
云婶说这番话,也是考虑过了的,她跟文娘关系处得好,实在不忍心看她挣命生下来的孩子夭折,正好她大孙子快两岁了,家里境况也过得去,虽然要麻烦大儿媳一年半载,但大儿媳跟着文娘学刺绣,那是当徒弟认真拜了师的,这两年凭着精湛的刺绣手艺给家里赚的钱比儿子赚的还多,这会儿为这孩子做点什么也是应该的。
卫宁远听了,连忙拒绝,“不行,哪能一直麻烦婶子和大嫂。”
云大嫂虽然心疼自己的儿子,但也是明白人,现在她儿子不缺这一口奶,而小妹没了这口奶说不定就活不下去,孰轻孰重,她还是懂的,本来就有喂养小妹的心思,如今连婆婆都松口同意她喂,她当然乐意。
“大郎不要说了,就算小妹不喝,嫂子也打算给狗儿断奶了,小妹刚出生又是早产,光喝米糊糊哪行?”
卫夜模糊地听着身边的动静,小嘴却不停地蠕动着,大口大口吞咽着,她可不觉得喝人、奶羞耻,在命都快没了的前提下,喝人、奶能让她建康活下来,她就不会拒绝!
没听到亲娘的动静,她已经预感到了不好,不然为什么要说她‘可怜’呢?可她却无能为力,若是亲娘还活着,她就算拼着暴露也会出手相救,但前提是,亲娘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