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突然被打开,有人急急跑进屋中,见二人如此,又停下了脚步。
“王爷……”念夏扭头看见来人,连忙轻轻拍了拍苏胭柔。
苏胭柔将头一扭,偷偷擦干了眼泪,才转头去看他。
楚言峥头发束得并不整齐,一向干净的额前也垂下几缕细小的碎发,身上的衣服更是不如平常整齐,可见是慌忙穿上便出了门。
苏胭柔勉强笑道:“王爷怎么来了……”
楚言峥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他并没有回答苏胭柔的话,反而朝念夏扬一扬下巴。
念夏会意,福了福身便出了门,而后轻轻将房门关闭。
房中只剩两人,无人说话更显得安静异常。
苏胭柔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只是眼睛复又看向面前的床榻。
楚言峥扫了一眼四周,抬脚向她走,却在她面前停住,而后慢慢蹲下身。
他垂手拾起地上的匕首,细长的手指轻轻摩挲上面的宝石:“怎地把它丢在地上了?你不想要了么?”
苏胭柔努力克制自己的声音:“匕首虽能防身,却也易伤人,随身带着总是危险,倒不如搁置起来。”
楚言峥站起身,抬手想去用手指触及她的脸颊,却被人躲开,他低声道:“你还记得前些日子,我问过你,和离是否是你本意。”
苏胭柔抬头看他。
楚言峥抬起头看着她,满目诚意:“你回答时,眼睫一直在颤,或
许你自己都不知道吧,你一说谎就会这样。”
苏胭柔被他目光刺得心中一虚,偏过头去:“不,我那是……”
她仍在嘴硬,楚言峥却不给他机会了:“我也是一样。”
苏胭柔被他说得一愣:“你说什么?”
楚言峥抓住她的手,牵扯着轻轻覆在自己脸上:“说出和离,也不是我的本意。”
西北边境虽一直由楚言峋把守着,但凉帝多疑,即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能完全信任,山高皇帝远,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
他需要一个眼线,而子琦,便是凉帝的眼。
柳莺儿去往西北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凉帝也无心去管,因为楚言峋的野心,远比这大得多。
楚言峋在西北这些年,环境虽然困苦些,但从送给娴妃的贺礼来看,就知他定是捞得了不少油水。
而凉帝的赏赐,每一笔都账目清明,加起来却抵不上那件大氅上的一颗宝石,其中蹊跷颇多。
其一,便是克扣军饷。
西北数十万将士,原本都是肥养着的,饷银自然是多些,但子琦却说,军营一趟,将士们各个面黄肌瘦,精神萎靡,毫无斗志,而军中的伙房中,也仅仅瞧见几片薄粥,那一年的几千万两银子,都花到那里去了呢?
随之而来的,便是其二。
将士不战,西北蛮夷为何不起兵而攻。反而数年祥和?
这其二,便是楚
言峋伙同蛮夷,奴役将士,开矿采金,从而赚取银钱。甚至某次宴席上,蛮夷首领还曾许诺,若是太子之位落入他人之手,必将领兵遣将,杀入皇城帮他一把。
通敌叛国的罪名任谁也是担待不起,子琦前脚接到消息,后脚便将消息传回了京都。
凉帝气急,便叫了楚言峥而来,商量对策。
恰逢柳莺儿归来,于是楚言峥连夜驱车去往柳府,做了个请君入瓮的大戏。
苏胭柔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既然如此,凉帝何不快将楚言峋抓起来?”
楚言峥抬手揉揉她的头,笑道:“就快了。”
雨荷苑,柳莺儿拿出珍藏已久的佳酿,倒进杯中,拿起递在楚言峋唇边:“尝尝。”
楚言峋一勾手,便将人搂在怀中:“怎么,大清早就要喝起酒来?这样不是要把胃喝坏了?”
柳莺儿嘴唇一撅,佯装愠怒:“那就看誉王,是更爱惜自己的身体,还是更爱惜我了。”
楚言峋爱极了她这样不怕自己的模样,西北三年,虽都是他占尽上风,但柳莺儿眼中的恐惧悲伤,无不刺痛着他。
他没有那些特殊爱好,看着爱的人露出那样的表情,他也会难过。
所以楚言峋不疑有他,或者是不想疑他,夺过酒杯一饮而尽了。
柳莺儿眼眸深深,似是要将他看进去:“你就不怕,杯中有毒么?”
楚言峋笑起来
,将空杯子向后一掷,从身后悄悄抽出短匕首,说着便去吻她:“怕什么,我要是死了,你也活不得……”
但柳莺儿避开了他的唇,眼角闪出泪花:“但是我,必须活着……”
柳莺儿在楚言峋错愣的目光中拿起他的手,轻轻覆在小腹:“它还那样小,未曾睁开眼到这世上看一眼。”
楚言峋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道:“这是……这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