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睫不自主地忽扇几下,苏胭柔立马低垂了眼眸,楚言峥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他自知话重,现下也不好认错,只好先行下车,背手道:“还请张御医移步茱湘苑,请在堂中为王妃诊治。”
茱湘苑。
苏胭柔眼见着张晋裁有条不紊地将东西垫在桌子上,道:“还请王妃让微臣号脉。”
苏胭柔心虚一笑,再三确认:“张御医如此年轻,不知在御医院就任几年?跟随何人行医治病?”
张晋裁规矩地站立在一旁,一一作答:“去年七月微臣有幸拜在姜仲闵大人门下,如今算来也一年有余了。”
楚言峥坐在一旁,并未直视两人,拿了茶盏吹着上面的浮沫:“时间不早,还请张御医尽快诊治。”
张晋裁点头,再次示意。
苏胭柔若再次躲避,也难免惹人怀疑,只好硬着头皮将手搭了上去。
温和一笑,张晋裁轻轻搭上她的手腕,不晌,便皱起眉头,抬头看了一眼苏胭柔。
苏胭柔呼吸一滞,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手在袖子里攥紧了。
张晋裁沉吟半晌,退后半步:“回王爷,王妃只是近日过于操劳,费心费神罢了,若王爷实在担心,可
让我师父开一副安神养气的方子,熬煎服用。”
苏胭柔本心尖揪着,闻言登时松了口气,而后狐疑渐起:女子有孕并不是什么难以分辨的病症,不要说新晋御医,那怕是赤脚医生、乡野稳婆,日积月累也可轻松诊得。
但这张晋裁……
楚言峥将茶盏放下:“你可看好了?”
张晋裁再次颔首:“娘娘千金贵体,微臣不敢不用心。”
楚言峥身子一松,眉头瞬间抚平:“好,春樱。”
门口一女侍应召走近,行礼:“王爷。”
楚言峥道:“带张大人去领取赏银,而后吩咐陈伯备好车马,好生送人回宫。”
张晋裁收拾好物件,行礼叩谢,而后便随着春樱出了茱湘苑。
苏胭柔紧紧盯着张晋裁的背影,即使心中疑团重重,一时半会却也没有解开的办法。
楚言峥回头去看,只见她目光追着张晋裁,刚刚好转的心情又急转直下:“王妃似乎对御医院的人都十分感兴趣。”
正入神,苏胭柔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慌忙低头:“不,臣妾没有。”
她的反应似乎更加有了欲盖弥彰的意味,楚言峥气焰更盛,他站起身来,将袖子向后一甩:“
既然王妃身子如此,合该静心修养。这样,最近你便不要出入王府了……不,是不要离开茱湘苑为好。”
苏胭柔惊讶地抬头:“王爷这是要……禁我的足?”
楚言峥脚步不停:“只是为了让你静心修养而已,何来禁足一说?”
说着,楚言峥将手一扬,一道白影闪过,玉树霎时间半跪在身侧:“王爷请吩咐。”
“找些人,将茱湘苑围起,任何人不准出入。”
苏胭柔将手攥得死死的,直到手心发痛,才发觉掌心已经被攥出深深的痕迹。
“是。”
楚言峥头也不回地迈出茱湘苑。
苏胭柔直愣愣地看着玉树将门关上,念夏连忙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肩膀:“娘娘!娘娘莫要多想,王爷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苏胭柔双眼失神地望着地面:“道理?有什么道理,不过是不想让他未来的舅哥向我摧眉折腰罢了。”
若是她无法出门,那么百草堂便不能开门,之前挂匾之誓,自然无法履行,也不能丢了柳家的脸。
怎么她就可以任人欺辱、践踏?若不是自己本身天赋异禀,只怕这双手也会就此废除,再也不可行医治病。
念
夏慌忙将手绢递给苏胭柔:“娘娘万不可这么想!”
接过手帕,苏胭柔这才恍而发觉脸上两行冰凉,她轻轻擦了擦眼泪,只觉得周身气力皆被抽离:“念夏,扶我去歇息吧……”
房中烛火骤然熄灭,房顶之上,一个落寞身影眼底微微火光也消失掉,他拿起酒壶仰一仰头,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落入胃中,却微微泛起酸来。
瓦片微动,一袭白衣落于房檐之上,但却似乎并未引起微醺人的察觉,亦或者察觉了,亦知没有警觉的必要。
若他整日如此,不消什么高手,只怕是随便一个杀手,便可轻易将他杀掉了。
玉树目前并没有独自做暗卫的想法。
“我从不知暗卫是可以喝酒的。”玉树嗅了嗅随风飘过的丝丝酒味,“是娘娘三年前酿的桃花露?”
临风并未接话,只望着远处,一言不发地饮着酒。
得知闲聊并不能引起他的兴趣,玉树直截了当:“鬼谷在追查伤害柳之鹤的凶手,你也应该得知了吧。”
早在当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