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一位衣着清凉的女子,身上衣料价值不菲,脸上更是粉饰华丽,一走近屋中,身上的脂粉香气更是将药味都冲淡了几分。
腰肢轻盈,步态柔美,容貌更是一等一的姣好,走在街上,定叫人移不开目。
苏胭柔自从醒来,鼻尖一直缠着烟火味,此时将这香味一嗅,倒是自在了许多,她微笑道:“不知姑娘来此是看什么病。”
女子先是环顾着医馆,见她开口,便又扭头打量起她来:“我最近肚子有些不舒服,想找你把把脉。”
将人请上座,苏胭柔就要摸上人的手腕,谁知念夏在一旁皱着眉:“大夫……你身子还未痊愈,还是不要累着了。”
苏胭柔只朝她摇摇头,但念夏表情古怪却叫她迟疑了片刻。
念夏冲她挤着眼睛,不停地朝女子身上瞟,苏胭柔不明就里,又将视线转移到女子漂亮夺目的脸庞上来。
女子默默瞧着,似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嗤笑起来:“有话直说就是,干嘛在那里挤眉弄眼!”
念夏诧异地停止了动作,垂了头立在一旁。
“你不说?你不说那我说。”女子将手一摊,“我叫吟月,是落雁楼的。”
落雁楼,是京都最大的勾栏院。
苏胭柔听完,面色并无改变,她勾勾手:“我们这里并
没有问人从事的规矩,还请姑娘将手搭上来吧。”
吟月见她如此,不由得挑了挑眉毛,而后将手腕翻给她:“不愧是祁王王妃,果真是有魄力的。”
念夏如临大敌,她慌忙道:“姑娘说这话真叫人摸不得头脑!”
苏胭柔也知自己身份暴露不是件好事,她不否认却也不默认:“此等消息,姑娘从何得知?”
其实并不难猜,落雁楼并非一般勾栏瓦舍,迎来送往的,不是有钱富商,便是达官显贵。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人高兴了脑子也就浑了,能说的不能说的,皆从口中溜出一句半句。
听闻那的老板颇有头脑,特意给他们一些皇室子弟特设了雅间,供人玩乐议事。
吟月轻笑一声:“还请苏大夫帮忙把脉。”
苏胭柔点点头,抬手搭上她的手腕。
不消一会,苏胭柔便抬手微笑道:“吟月姑娘最近是否服用了什么药剂?”
吟月咧嘴一笑,并无忌讳:“不止近日,避子丸药自我进了落雁楼便是一直吃着的。”
又问询了月信以及接客频率,苏胭柔又要了避子丸来。
苏胭柔将药丸放在鼻尖细细嗅着:“避子丸总归是伤身的,没有别的法子么?”
吟月摇了摇头。
将药丸交还,苏胭柔叹了口气,抬手扯
过纸笔:“既然无法避免,我只能给你开一副滋补的药剂,慢慢调养了。”
笔尖在纸上飞舞,留下清秀的字迹,吟月歪头瞧了半晌,忽然开口:“你真的是王妃么?”
苏胭柔抬头一笑:“在这医馆,我只是郎中罢了。”
吟月将身子向后一靠,羡慕地看着四周:“寻常人家哪有女子行医施药的,而且从我进门,你从未对我露出厌恶鄙夷的神色,如此看来,你真的是祁王王妃了。”
苏胭柔抬起头郑重道:“你我同为女子,同样身不由己罢了,何来鄙夷厌恶!”
吟月闻言似是有所触动,她道:“娘娘这般温柔熨帖,祁王却惦念她人,属实是负心!”
苏胭柔勉强笑道:“你这又是从哪得了的消息。”
吟月双手握拳,激动道:“现在外面都在盛传,王妃昨日被人掳走,失了贞洁,丢了皇家脸面,理应被废呢!”
苏胭柔手指一顿。
吟月摇头道:“这只是那些臭男人的想法罢了,我们楼里的姐妹听了只觉得好笑!不去指责施暴者的罪责,反而觉得受害者该死,简直是一群本末倒置的猪脑子!”
苏胭柔不禁动容。
吟月上前捉住苏胭柔的手:“娘娘莫怕,若是讲民间舆论,没有哪里能比落雁楼的多,他祁王若想
趁机休了娘娘,只怕难呢!”
回想起楚言峥待她的样子,苏胭柔摇头:“全然没有的事罢了……”
吟月点头道:“那自是最好!对了娘娘,其实我此次前来,还有件事!”
“但说无妨。”
吟月愁眉苦脸道:“寻遍整个京都,只有娘娘的医馆肯收女人做活。”
她忽地起身,身子一软便跪在地上:“还请娘娘留我!”
苏胭柔忙地起身想将人扶起:“姑娘这是为何!”
吟月泪流满面:“自从十年前被卖到落雁楼,吟月便从未过过一天的好日子,如今已经攒够了赎身的钱,那地方我是一刻度不想呆了!”
谁知苏胭柔听了,反浅浅笑起:“那,胭柔要先谢谢吟月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