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城府太深,她又没有任何关于蛊虫的记忆,不用非常手段很难从便宜爹嘴里套出有用的话,她得先另辟蹊径,再没被察觉之前先从其他人身上下手才行。
祝锦情笑了笑,伸手温柔地扶上雁久息的脸颊,促狭地诱哄道:“夫君乖乖的,我们只待一会儿就回去了。”
说罢,又看向雁久息怀中从刚刚起就沉默不语的仙仙小朋友,问道:“你是想跟着娘亲还是跟着爹爹呀?”
若是换做以往
,被祝锦情这么占便宜的仙仙绝对会炸毛反怼几句再钻进傻爹爹的怀里,可是这一刻,小姑娘心间却泛起一股期待已久终于圆梦的暖意,轻声细语道:“我要跟你去看姥姥和姨姨。”
“好啊,那就带着郡主一起去。”祝锦情眼尾微弯,冲梣樱扬了扬下巴。
后者会意,硬着头皮顶着雁久息极度不渝的脸色将仙仙强行从他怀里撕离,抱着小孩子退到三步之外。
相府占地广阔气派,众人足足走了一刻钟,才堪堪到了地方。
盘算了几日几夜的祝锦情一刻不肯耽搁,将自己那八百个心眼子不好应付的老爹丢给傻子牵制,转手抓住一个丫鬟引路,带着仙仙以及梣枝梣樱去了原身母亲的内阁。
祝相与夫人是典型的权贵联姻,奉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婚女嫁、传宗接代,导致夫妻俩成了大离版的“美女与野兽”,相貌天差地别、怎么端详都不是良配。
唯一的差别在于“美女”是祝相,“野兽”则是相夫人。
饶是提前做足了心理建设,祝锦情在见到相夫人真容时仍旧禁不住感慨,幸好原身姐弟妹三个人都遗传了父亲的优良基因。
祝相说原身的娘亲病了是不假,此刻相夫人躺在床上,瘦小干枯的身躯捂着厚厚的被子,肤色黝黑中透着蜡黄,神色恹恹、眼窝深陷,听到有人走路地动静,强撑着精神张开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眸,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开口道:“是锦儿吗?”
“娘。”祝锦情牵着仙仙的手,行至相夫人身前,低低唤了一句。
“姥姥!”仙仙眨巴着一双杏眼,也跟着喊了一声,话落连自己也愣了,郝然地垂下了小脑袋。
怎么办,她是不是太过于自来熟了?万一娘亲的家人不喜欢她,岂不是要讨人嫌了?
“
哎。”相夫人昏昏沉沉间,听见了稚童清脆的声音,下意识答应了一句,撑着床铺要起身。
祝锦情注意到她身躯无力,弯身搭了把手,扶着相夫人坐正,才将像个犯错小孩儿似的躲到她后面的仙仙拉到身前,面上噙着一抹得意,郑重介绍道:“娘,这是王爷的孩子,如今也是我的孩子。”
相夫人年岁比祝相虚长三载,虽相貌不好却是个温柔的人,闻言她弯起唇角扯出一抹笑靥,温柔拉起仙仙的小手:“想必您就是檀曦郡主了吧,老身久仰郡主大名,郡主愿意唤老身一声姥姥,老身荣幸之至。”
相夫人说着捋下腕骨间的玉镯,塞进仙仙手中:“这是姥姥入府当年相爷所赠,你娘亲未出阁前可是惦记了许久,如今···”
话至此处,相夫人眼神直勾勾看向祝锦情,等待什么似的顿了须臾,神情变得遗憾又无可奈何,带着复杂地情绪轻声叹息:“她怕是已经不需要了,还望郡主莫要嫌弃,能够收下此镯,姥姥心里的愧郁也会减略三分。”
这话看上去像是对仙仙所言,实际上却是说给祝锦情听的,后者能感受到,这位母亲看向她的眼神掺杂着希翼和恳求之色,仿佛重病弥留之际最后的遗愿。
母女是尘世间最为亲密的情感之一,有多少撼天动地的故事都是源于母女之情,为娘的究竟是做了何等有悖伦常之事,才会连见自己的孩子都不能心安理得?祝锦情百思不得其解,同时也清楚地意识到,这个相夫人绝对知道一些她想要一探究竟的真相。
仙仙被拉住小手,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干燥沁凉,耳中听着哀戚地话,不可避免动了隐侧之心,看向祝锦情的眼神多了一些祈求。
祝锦情唇角一抽,故作淡漠:“你姥姥送你的,拿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