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叶紫发现作为一个又回来的鬼魂,她的日子不是像一般人那样一天天的过。
她是跳跃式地出现在西门永淮往后余生的不同阶段,直到她女儿八岁时,她才见到自己的女儿。
那是西门永淮在教孩子用贴子临字,她又是无数碎片拼凑而成的鬼魂,还是在西门永淮身边。
这次她惊讶地发现西门永淮的鬓边有了几根白发,而他们的女儿西门念紫已出落成个漂亮的小姑娘。
他认真的一笔一划教着他们的女儿练字。
念紫正是调皮的年龄,机灵又坐不住,没写几个字,就弄得满手是墨。
永淮牵着她的小手,将她带到宫内白玉垒成的水池边,为她洗去手上的墨汁。
念紫一脸天真的笑着,抬头看他,“父皇,你不喜欢见到我吗?为什么我去你宫中找你,武公公总是说你在忙?”
永淮看着她这张脸,有些恍神。
念紫又叫了一声,“父皇。”
他才回过神来,道:“怎么会?你是父皇最宠爱的长公主,父皇怎么会不喜欢你。父皇是真的很忙,每天都好多好多国事要处理。”
念紫天真地笑道:“那等我以后长大了,帮父皇处理国事,为父皇分忧,父皇就没这么忙了。”
永淮也笑,只是他的笑眼深处始终藏着一种痛,摸了摸念
紫的头,“好,父皇的乖女儿。”
叶紫一直站在他们旁边,心中不是滋味。
永淮确实很宠爱念紫,可这些年来陪伴念紫的时间却很少,这一瞬间,她才明白,他是因为她,害怕看到念紫,因为念紫长得太像她了。
她看到了他往后余生的不同场景,一个个零散的片断,已经让她快要承受不了。
他不断地带兵征讨四方,把大煜的疆土不断扩张;他解决了那些手握重兵的权臣,巩固了皇权;他不知辛苦日以继夜的批阅奏折;他进后宫宠幸妃子,又有了其他皇子公主
渐渐地他只会在偶尔失神时想起她,当叶紫看到他满头白发时,妻妾成群、儿孙满堂,她只觉他应该已经忘了她,因为他有好久年,从没再去凝视那幅画了。
叶紫不想再呆在没有自己这个人的这一世,她想逃离,在心中默念着,“春生,够了,让我离开这里。”
也不知道春生能不能听到她心中的召唤。
她再一次像雾气一样拼凑在一起,是长公主念紫出嫁的那日。
驸马是永淮精心为念紫挑选的在,整个京城十里红妆,宫墙内外都是普天同庆。
念紫一身大红的嫁衣,梳妆完毕就要拜别亲人,离开皇宫。
叶紫的魂魄看着眼泪盈盈,自己的女儿长大成
人,要嫁人了,国色天香、举世无双。
永淮没有失言,对念紫照顾的很好。
念紫是所有公主中最受宠的长公主,从小在蜜罐中长大,除了永淮不敢常见她,其他的都无可挑剔。
就在宫人们要送念紫上喜轿时,念紫停住了脚步,自己掀开了红盖头,看向永淮,怯生生地道:“父皇,我不想嫁了。我害怕,从来没离开过皇宫,我永远都不想离开父皇你。”
说着她扑向永淮的怀中,嘤嘤哭了起来。
永淮挥退了殿中所有的人,安抚她道:“念紫不怕,你虽嫁人了,可还是可以随时回来。驸马要是敢欺负你,有父皇给你做主。”
念紫止住了哭,看向永淮,“女儿嫁出去了,父皇还是会为女儿做主吗?”
“傻孩子,当然会。我答应过你母后,会好好照顾你的。”永淮轻轻抚摸着她的头。
念紫从小到大很少听父皇提起她的母后,她只知道自己的母后是父皇追封的皇后,父皇这一生在后宫妃嫔中没再立后,位份最高的也不过是贵妃。
“父皇,母后到底是怎么样的人,你很爱她对吗?”
永淮眼中含泪点头道:“她是我此生的挚爱。”说着他又想起了过往的好多事,似乎又看到了夕阳西下时,叶紫没有穿鞋,欢快的走在田埂上。
他朝她走过去,他们相视一笑,他背着她,在夕阳映染下走回农庄。
“母后她好幸福,女儿希望驸马也能像父皇这样爱母后般爱着我。”念紫说道。
永淮回过神来,笑道:“驸马儒雅英俊,你们一定会很幸福的。该上轿了,傻孩子别误了及时。”
念紫脸上总算有了笑容,重新盖上了红盖头。
自从长公主嫁人后,永淮就病倒了,他将所有的国事都全权交给了太子,像是在自己求死,决绝太医为他看病,也不再服药。
他身体一天天渐渐衰弱,在弥留之际,殿内跪满了嫔妃、皇子、公主
他用已经有些混沌的双眼扫过跪在地上的那些人,目光忽然停在了就在他身边的叶紫的魂魄上,像是能看到她了。
他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