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姜商挣扎着睁开眼,触目是昏黄的烛火。
“公主,您醒了?”
小桃子虚弱的声音响起。
姜商转头,便看见小桃子带着惊喜又酸涩的表情,切切地看着她。
看到小桃子苍白至极的面容,姜商想起白天的事,挣扎着想要坐起身,“你怎么样——”
话还没说完,姜商只觉体内一阵剧痛,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她瞳孔涣散一阵,无力地又倒了回去。
姜商的呼吸急促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抬手摸上自己身侧,靠近胸口的地方——
轻轻一按,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
姜商闷哼一声,额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急促地喘息起来。
小桃子吓坏了,“公主,您没事吧?公主!”
姜商看着头顶房梁,目光所及之处,满目都是破败灰尘。
她忽地笑起来,笑声里满是苍凉凄厉。
“公主,您别吓奴婢……”小桃子呜咽着,想去抱她,“公主,您到底怎么了?”
姜商为自己把脉。
薛景明的那一掌,让她的肋骨断了一根,内脏也有不同程度的出血。
这一次算是栽大了。
“我没事。”姜商有气无力地喘息着,抚上小桃子的脸,“你怎么样?转过去,让我看看你后背的伤。”
小桃子泪如雨下,抽噎
着转过身。
只见她后背的鞭痕虽不再流血,但狰狞无比,皮肉都翻开来,十分骇人。
姜商心头揪紧,指尖颤抖着抚摸那伤口旁的皮肤。
小桃子轻轻地颤抖一下,单薄又可怜。
姜商喉头发痛,“这是哪儿?”
小桃子转过身,抽泣着道:“这是王府后院南屋,殿下把我们锁起来,不准我们再随便外出……”
话音未落,小桃子忽地皱起眉头,似乎很是痛苦地轻轻颤抖了一下。
姜商瞳眸骤然紧缩,强撑着爬起来。
还没坐稳,小桃子便如同被抽干力气般,朝旁边倒去。
“小桃子!”姜商声音发涩,赶紧抱住了她,这才发觉小桃子身上烫得厉害。
她颤着手去摸小桃子的脉,恐惧席卷了姜商的整颗心。
发炎了……
在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发炎是能要了人命的。
姜商强撑着身子,将小桃子放在榻上趴好,踉跄着走到门口。
“来人!”门已经被锁上,姜商咬牙,无力地拍打,“快来人!”
外间久久无人回应。
一股难言的恐慌和茫然笼罩了姜商。
前后两世,她从未如此狼狈过。
“快来人!”姜商眼底猩红,“我要见薛景明!”
她疯了一般地拍打着房门。
忽地,外间传来一声嘲讽的笑。
“王
妃娘娘,您安分些吧!还想见殿下?殿下可不想见你!”
姜商咬牙切齿,声音微哑低沉,“我是摄政王妃,我若出了事,你们也不能独善其身。”
那话语声听着像是个中年女子的,有些粗嘎,带着浓浓的鄙夷,“叫你一声王妃,你还真拿着鸡毛当令箭了?天下可有不曾明媒正娶得王妃?谁不知道你就是个破落了的前朝公主?给我们殿下暖床都不配!”
姜商的手微微颤抖。
她回到小桃子身边,扶起她,看着小桃子苍白的脸,从袖中取出一根银针。
为今之计,她只能先以扎针的方式为小桃子物理降温,不让高烧来势汹汹。
至于她体内的炎症……
望着小桃子紧闭的双眸,姜商眼底忽得通红。
来到这里有几日了,她从来都是把自己当一个局外人。
所以她无所畏惧,做事不论任何后果。
但薛景明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只要她还在摄政王府一天,只要她还活着一天,她永远不可能摆脱亡国公主的身份。
也永远不可能,从如今的困境中走出去。
姜商泪眼蒙眬,望向窗外隐隐透入的月色光华。
夜月微凉,洒下大片银华。
昔日的大齐千重阙如今已成为大夏皇城,在夜色中,层层叠叠的红墙绿瓦越显萧索深
邃。
慈宁宫内灯火通明,薛景明立于殿中,垂眸颔首。
丹墀凤座上,楚太后斜卧在软榻上,轻抚着手中的玉如意。
“你的王妃伤了琰儿,这其实本属家事,毕竟你也是先帝唯一还活着的弟弟,又助哀家和皇帝荣登大宝,算是大夏的有功之臣。”楚太后慢条斯理,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姜氏的身份实在难堪,若是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