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东西居然偷到了步疏的头上,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步疏足尖一点,飞快跳上房檐,站在高处,目光锁定了那个男人的背影,几步跑过去,俯冲到街道上,可是被他一个箭步飞窜而逃。就在这时,前面来了一个人,也是带着斗笠,轻松伸出一只脚,绊倒了那个偷东西的男人。
步疏收招,走过去,向斗笠男拱了拱手:“大尊主。”
白翎还礼,道:“重夫人,宫主有请。”说罢,脚下用力,扭断了扒手的手筋。
一声嘶叫,钱袋还在那只手里攥着,白翎弯腰拾起,交给步疏,顺便把那一盒胭脂水粉也拣了起来。
步疏道:“还给他。”
白翎问:“为什么?”
步疏道:“偷我的钱袋,一条手臂的代价已经够了,不用搭上他对娘子的情意。”
白翎笑着咳嗽两声,把水粉盒子扔在男人身上,向步疏摊手:“请。”
此后,白翎将步疏带到北门。
步疏在他身后止步,问:“怎么我刚进烟影城,你就把我往城外带?”
白翎解释道:“宫主不在宫中,在九天寒碧谷。”
“哦。”
步疏继续走,抬眉北门外,遍山桃树烟涛,一如饮虹。九天寒碧谷就在这里,光从这里看都美不胜收,不知里面是何等情景。
迈出北门,赫然发现眼前是无边无际的桃树林,树林微微往下倾斜,似乎确实是一个谷。但谷底是什么,早已被满山粉红盖住。
步疏脚步迟疑下来,桃树,落花,这里让她想起了平湖春园,还有那个混账重莲。只不过这里的桃树生得低矮,树干只有一人来高,花枝被密密麻麻的花苞压得几乎搭在地上,遍地都是花瓣堆成的花冢,颜色比平湖春园的要艳丽许多。不晓得重莲去哪看雪莲了,不会也在北门外的山上吧,千万别叫他撞见了,不过,这个斗笠戴的很好,就算远远瞧见,也不会认出来。
面前有两条路。
白翎似乎对地形颇为熟悉,直接朝东走了,步疏跟着他。走了一段,发现四周的景色基本没有区别,又出现岔口。
这一回变成了三条。
白翎连看都没看,直奔西边那条路下去,步疏继续跟着他。再走一段,前面又是岔路,出现四条路。白翎走仅次东边的一条。
艳酒派人来接她,真是有道理,否则步疏肯定迷路,都说冰山步疏轻功了得,可她向来都是路痴,这一点还没有几个人知道,艳酒也没到这么了解她的程度,他是如何知道的,凡是和艳酒挂边的事,都是谜。
接下来,岔路越来越多,道路越来越窄,密密麻麻的桃林和密密麻麻的小径让人眼花缭乱,不仅是路痴会在这里迷路,就是方向感极好记忆力超群的人也会迷在这里出不去。越深入,里面的道路便越是错综复杂。
步疏几乎忘记自己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几棵高大的杨树,杨树越来越多,代替了桃树。出现大大小小的温泉池子,苍苍水雾,落落疏花,温泉冒着热气,漂浮着唇瓣一般的花瓣。
“你这身子还能用么?啧啧。”
忽然有人说话。
步疏看看白翎,白翎轻声告诉她:“行川仙人住在九天寒碧谷。宫主是来这里疗养的。”
步疏心想,九天寒碧谷?我看是桃色春宫谷。
前面有个最大的池子,池周围站了数排女子。有人在池中泡澡,声音依然不紧不慢乐意逍遥:“呵呵,在你眼里有好人吗,用这么多味药泡我,说不定我没病都给你弄出一身病。”
这声音步疏熟悉得很,是艳酒。
他半侧着脸,双手惬意地往池旁石上一放,他的手臂瘦长而结实,水珠滴滴落下。阳光透过树林这么一照,他的长发拖延在石上,延伸上了草地,黑亮得有些刺目。他周围丫鬟看他的眼神,真的不像在看一个残疾。
她们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体,没入水中。几乎要在他身上盯出上百个洞。如果一个男人不能让女人满足,那她们一定不会用这种眼神看他。
而他懒洋洋地靠在岸边,拾起葡萄丢入口中,分外自信地让别人欣赏,仿佛其丑无比的人不是他。也正因为如此,本来他那些超级不端正的五官也不那么重要。这个男子手里握着扭转乾坤的力量。这是步疏这一次看他的第一反应。
殷赐坐在一旁,斜翘着二郎腿,研磨药剂。清风飘衣,水蓝疏雨。
艳酒的手指透明美丽如玉雕而成,老天是公平的,给他一张丑脸,就让他除了脸以外的地方都好看,他道:“有客人来了,你先回避下。”
殷赐端着药钵,站起来,给他轻轻哈了哈腰,离开。
艳酒按下某个机关,他身下的石板移动,将他推上池边,侍女们拿出艳红的长衫,细细地替他穿上。替他系衣带的女子面色潮红,视线若有若无地往他下半身飘。艳丑艳丑,果然名不虚传,又艳又丑。难怪江湖上传说很能搞女人的男人都是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