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
他不过是一个打杂的,让他喊师兄是给他面子。“舅妈,我没有。”
黄大有委屈,作为白大夫的亲戚,白大夫是老好人,偶尔会训斥他两句。作为外人的舅妈,可从来没有说他半个不是。他很心酸。
在回春堂这个小作坊,作为关系户的他,其实一直过得很好,医馆没有多少病人,师兄师娘好糊弄,大师兄人善好欺负。这一切的一切,从周觅来了以后,就变了。现在变得更加糟糕。
“抱歉,师兄都是我的错,您别跟师娘置气了,师娘都是为了你好。”
这话简直说到了师娘的心坎里。
这孩子可真是体贴懂事。
“你是个好孩子,师娘知道你最老实不过。”今天之前,周觅会觉得傅危楼是个老实人。今天之后,谁说傅危楼老实人,她要笑话对方。黄大有气得像河豚,他口不择言起来,“我才是自己人,他们都是外人!”
他这是动员军心,师娘怎能任由他胡说,师娘呵斥他,“胡说什么,进了回春堂,都是一家人。”“嫌我多余,那我走,我要回家告诉外婆。”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他夺门而出。
周觅不可置信地看向傅危楼,这小子被你气得离家出走了?傅危楼脸上露出了个无辜的笑容,“怪我说错话惹怒了师兄,他不会气头上做了傻事吧。”
真的很茶呢。
可现在的受害者是黄大有,周觅只有幸灾乐祸的份,她说,“放心吧,师兄这个人惜命得很,你想不开寻短见了,他都不可能做傻事。”
黄大有夺门而出后,师娘原本有些小愧疚,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她在心中反思是不是自己太过了。然而在周觅火上浇油的提醒之下,她又想起了黄大有惜命举动之一,家里有人闹事,在白大夫和大徒弟不在的情况下,家里只有他一个男丁,他却躲了起来,留三个弱女子面对一群壮汉。
周觅说得对,他这个人惜命得很。不仅惜命,还十分自私。师娘发话,“不用管他,先做事。”
周觅抬眼,正对上傅危楼含笑的眸子,眼中满是揶揄。她笑着回望,“乖,叫师姐,师姐给你买糖吃。”喊师兄喊得那么顺口,喊她一句师姐不过分吧。出乎周觅意料,他叫得非常痛快,“师姐好。”周觅喜欢当大姐头的毛病又犯了,“师弟真乖。”她还顺手摸了一下师弟的头顶,像是摸猫咪的脑袋。这动作是他没有料到的,傅危楼薄唇微张,瞳孔瞪大,更像是炸毛的小猫了。
周觅从柜子底下掏出一块粽子糖塞他手里,“乖啊,师姐请你吃糖。”
糖果是周觅买给白露的,小姑娘爱吃糖,但现在还是换牙期,师娘不许她吃。
周觅会在白露来医馆的时候,偷偷塞给小姑娘一两块糖。她始终觉得,适量原则,一两块糖吃不坏牙齿。一直得不到想要的,长大后会产生补偿心理,这反而不好。傅危楼看着手心的褐色糖果,“师姐若是能看在同门的情谊,免去在下的债务,师弟将会感激不尽。”什么人啊,还蹬鼻子上脸。周觅白了他一眼,“想都别想,好好打工,按时还债。”
说完周觅气哼哼把他手里的糖扔进自己嘴巴里,“不爱吃就别吃。”
然而她这小动作正好被师娘看见,“周觅你这个死丫头又偷偷买糖。”
周觅当然不能承认,“不是我买的,是小师弟买的。”“你还学会往小傅身上泼脏水了!“她拿起鸡毛掸子佯装要抽周觅。
白大夫是溺爱女儿的父亲,他说,“我是大夫我知道,吃几个糖,牙齿不会坏的。”
师娘罕见爆粗口,“你知道个屁,你个老棺材瓤子一口烂牙就算了,我可不想闺女像你一样。”
周觅有时候心里喊白大夫小老头,可不代表他年纪就真的大,他今年还不到四十岁,说他是老棺材瓤子,这真有些夸张了。
也能看出来,师娘着实气得狠了。
大师兄不会劝架,他只会在关键的时候默默说道,“有病人来了。”
这句话像是一个开关,闹剧瞬间静止,白大夫整理了下袍子上被妻子扯出来的褶皱,一本正经问道,“哪里不舒服?”师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看只有傅危楼一个人在忙,周觅光吃糖不干活,“别光顾着傻笑,只让小傅一个干活。”
周觅叹了一口气,“师娘,你有没有发现,你的脾气越来越差了。"曾经那个温柔的师娘去哪儿了!“都是被你这个不省心的丫头给气的。”
傅危楼的唇角始终带着浅浅的笑。
“师娘你变了,你不爱我了。”
师娘啐了一口,“你这个大姑娘,怎么也不知道害臊,成天把爱不爱挂在嘴上。”
黄大有跑出去,中午吃饭他还没有回来。
今天因着来了新人,师娘比往常大方,全是肉菜,没有一点素。
他坐在黄大有的位置,有些担忧地问,“师兄一直没回来,这真的不要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