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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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门廊内一字排开八个侍从,各拿着羊毛皮甲、金银首饰若干,房中的八仙椅被摆在中庭,其上坐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

头顶义髻高松如惊鹄翅翼,饰一支累金缀玉的凤蝶簪子,上着一件微露雪胸的弧领式窄袖短襦,搭一领金盏黄缘边的彩绘朱雀宽肩织锦背子,外披一条淡茜红蓝白卷草纹样帔帛,下着一腰八彩敷金晕繝裙,足穿一双鸳鸯饰魏紫绮罗笏头履。举止潇洒,言谈自如,眉心一点殷红如血,双颊如霞灼灼其华,杏眼圆睁,薄唇微启,气势胜了身旁众人数分,竟是宋照岄到河东以来见过的最标志的女子。

“哟,这就是将军府上的贵客,有这般娘子到了河东,我竟是此时才知。”说话间,倒像她早住在此处,宋照岄才是刚进门。

绾风急在宋照岄耳边道:“这是高雁翎高大娘子,他们高家是我们河东道有名的富户。”

织锦朝中早因过度奢费禁了,晕繝更是年内才出的新式样,京中也没有几件,看这架势和口气,高家在河东,乃至整个大晋,怕都不只普通富户那么简单。

“在下赵山月,贵客来访,有失远迎。”宋照岄规规矩矩行了万福,又示意绾风搬了椅子,坐在院内的主座。

高雁翎亦细细打量眼前这人,她以往听说长安娘子似初春柳条,行动间如玄鸟翩跹,只觉过分夸张,今见了这位赵娘子才知所言不虚。不过,与其说是柳条,不如说是新竹,虽看似纤细柔软,却丝毫不让,无论做派或是言辞,分明在告诉她,谁是主,谁才是客。

“不知高娘子今日来所为何事?”梳雾上了茶,宋照岄抚杯慢问。

“往日也是来惯了的,倒是赵娘子,闻说是从京城来,不知所为何事啊?”高雁翎一面说,一面指挥侍从将东西放下。

见二人打上机锋,绾风忙唤人出门找石隽来。

宋照岄知她身份之事不可露了马脚,只答是来投奔远亲,其他一概绕过不提。

本是来为前日遣散侍女之事兴师问罪的,却没想到这赵娘子看着柔弱,句句问话都碰了钉子,高雁翎不由得对她生了兴趣,倒忘了本来之意。

“赵娘子在此处长居还是暂住,既是将军府的远亲,若有用得着高家的地方,尽管开口。”侍从们事毕,哗啦啦退了干净,院中只剩宋照岄和高雁翎三四人。

果然是大家做派,宋照岄暗忖,不过一盏茶工夫,高家就惊了她数次,原以为天下巨富尽在长安,如今倒是她狭隘了。

“娘子盛情令某惶恐,却也好奇,娘子此等口气,高家在这河东莫不是有手眼通天的本事?”

高雁翎闻言一笑,赵娘子不答却专为捉她话头频频提问,见惯了北地人直爽的性子,今倒是碰着对手了。

“娘子说笑了,商贾之家,并不入流,时常来拜会将军,也是为有一方托庇,好在三国交界处行商。”

“这么说,高家做的是边贸生意了,低买高卖,路途遥远,获利甚巨,想来是河东顶顶的纳税大户,无怪乎是将军府的座上宾。”宋照岄笑答,高娘子虽一副刁蛮表象,往来问答却并不含糊。

“赵娘子不知,边贸之路如履薄冰,交战之地无人管辖,匪盗众多,往来总提心吊胆,是以盼着将军能早日一统北境,我们高家也好跟着沾光。”高雁翎心叹这赵娘子并不似寻常闺阁女子,看似圆润却绵里藏针,自己如今倒在这将军府一味解释起来。

二人默了片刻,高雁翎正欲再问宋照岄来奔的是哪位远亲,却听下面的人来报,季息回府了。

一时间,季息并左右三四人已快步进了正院。

绾风移了座出来,宋照岄把主位让给季息,两厢行礼,石隽越过众人走到高雁翎面前:“高大娘子来得可巧,我们将军今在州府议事,若是府里招待不周,也请您见谅。”

高雁翎瞟了石隽一眼,架腿而坐,含笑问季息:“怎得,怕我找由头欺负了赵娘子,一来就先替人请罪了?”

“这话说得就生分了不是”,石隽忙招呼人沏了新茶来,“高娘子哪是这么小气的人,这不是二位初次见面,只怕话赶话生了误会。”

“赵娘子能说会道得紧,哪里就得罪了我,倒我是个愚笨的,来坐了半晌,也不知赵娘子是何方神圣?”高雁翎哼了声,没理石隽的话头,只双目熠熠瞧着季息。

“赵娘子乃是某的学生,如今父母去了,无所依仗,才特来投奔。”说话的是季息帐下谋臣袁鸣宇,如今在太原府领少尹一职。

“袁少尹这是开的哪里的玩笑,你自小在朔州长大,后又去了益州,如何能得了个京城来的徒弟?”高雁翎换了一侧翘腿,显是不服此说。

“娘子有所不知,上益州之前,某曾在京城任过几年官,与赵娘子的父母是旧识,后辗转多年,知交零落,只是照顾故人之女罢了。”

见季息既无回应之意,又无辩解之愿,高雁翎心知今是问不到什么了,赵山月滴水不漏,袁鸣宇更是个老滑